這次談話之後,王大倫就對餘力威很有好感。一個如此熱愛祖國的人就不可能是一個壞人,這樣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幾天後,完成了前期的準備,一行人再次回到了祖國的另一個“盆景”京城。老賈的劇本照例沒有完成,隻是王大倫的汾陽話說得更溜了。
又過了幾天,老賈的劇本終於完成了,定稿的那天老賈把所有劇組成員叫到安外小關他的家裡,讓大家發表意見。雖說很多人都看過初稿,但《靳小勇的哥們兒、胡海梅的膀家、梁長有的兒子小武》這樣的片名實在是讓人蛋疼,長的都有點離譜了。
老賈解釋說他想把一個小偷的情感放在這一係列的人際關係中來考察當下中國的一種精神現狀。這一點大家都沒意見,算是勉強接受。
但在討論劇本時另一位副導演張曦覺得小武缺少反抗精神,他說小武作為一個小偷本來就是一個社會秩序的顛覆者,但他現在對於友誼、愛情和親情的一再喪失、逆來順受、毫無作為……
張曦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總之就是小武太蔫了,不少人都讚成張曦的意見。但老賈卻說他不打算讓小武的職業有特定的社會指向;盜亦有道,隻是小武恪守的道德觀使他在這個從精神到物質都在發生著巨變的社會裡成了一個落伍的失敗者。
對於這點王大倫覺得老賈是對的,因為通過小武他看到了上輩子自己的影子。同樣掙紮在社會的最底層;同樣骨子裡有自己的堅持,不肯妥協;又同樣在這個巨變的社會裡淪為一個落伍的失敗者。
也許老賈不是個講故事的高手,但他寫的東西非常真實,沒有那種什麼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的矯情,他就是反映了一個社會真實的生存狀態。
大概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王大倫喜歡上了小武,而且非常期待想把老賈筆下的小武表現出來。
討論會結束了,最終還是老賈舌戰群雄,說服了大家。眾人散去,老賈示意王大倫留一下。
“大倫,這片酬可能……”
老賈特不好意思,不過他的話一開頭王大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共才二十萬,這片酬怎麼給都不合適。何況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也壓根沒想在老賈的身上賺錢。
“這片酬無所謂,等你的電影賺了錢,你看著給就是了。”王大倫嗬嗬笑道。
老賈就是想把這部電影拍出來,至於能不能賺錢這事他想都沒想過,所以麵對王大倫仗義的回答,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苦笑著拍了拍王大倫的肩膀,“兄弟,啥也不說了。”
時間尚早,王大倫也不急著走,兩人坐著抽煙,聊著劇本。雖然老賈剛才在會上振振有詞,其實他的心裡也沒多少底,尤其是張曦提出來的意見,是很符合電影的一般套路的。
“你說《小武》是不是太溫情了?”
老賈把這個問題拋給王大倫。老賈畢竟學了四年的電影理論,太知道哪些東西會讓時下這個或那個抓去零刀碎割了。
王大倫看了一眼老賈那副便秘的表情,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你說事情都已經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你還在考慮整部戲是不是太溫情了,難道還得推翻重寫不成?反正他覺得《小武》挺好的,至少突出了“真實”二字,他喜歡,他真心想演。
“我看就這樣吧,就是一部溫情的電影吧。”王大倫隻能這麼說。
“呼!”
老賈如釋重負。其實他內心早就打定了主意,隻是還需要有人幫他下這個決心。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機?”王大倫接著又問道。
眼下已經三月中旬了,五月他還要去戛納,如今隻剩下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
“去戛納?”
老賈一聽就知道王大倫後麵的潛台詞,說到戛納,老賈的小眼睛不由閃閃發光。那是文藝電影的殿堂,能站到戛納的領獎台是每個導演都夢寐以求。
看著老賈一副羨慕的神情,王大倫有些好笑。他不記得老賈拍過什麼電影,也記不清楚他到底得過什麼獎,隻是記得他得獎的消息經常在新聞裡出現。他突然很期待老賈第一次站上歐洲三大電影節的領獎台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