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瞧見那人的時候,我整個人的身子直接僵住了,就好像給冰塊凍住了一樣。
我實在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與他見麵。
他比我上一次見到的時候要矮了許多,也就一米七左右,穿著尋常的牛仔褲夾克衫,就好像是哪家打工回返而來的農家青年。
而再上一次,離現在估計都已經快十年了。
陸默。
哦,錯了,他現在的名字,叫做黑狗。
上一次在東海之上,他把我從輪回的手中救出來時,甚至沒有跟我進行過一次的對話,我本以為或許會有很久很久的時間,方才會再一次見到他,沒想到在老家附近的敦寨,他居然主動出現了。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交織,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間說不出任何話語來。
曾經的曾經,我們兄弟兩個之間的感情是非常好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了他那麼久,而我無數次的幻想過,如果再一次相見的話,我們兄弟兩人,一定會有說不完的話語。
然而此刻,我們對望,我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現如今的陸默,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以前的他,是我哥,而現如今的他,則是一個身上背負了無數血案的江湖人物。
這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而打破這僵持氣氛的,卻是感覺到不對勁兒的屈胖三,他瞧見我去關門,半天沒回來,便跑了過來,瞧見站在曬穀場邊上的陸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招呼道:“嗨,黑狗哥,又見麵了,進來坐啊……”
呃……
屈胖三這家夥平日裡沒大沒小的,估計是總將自己以前屈陽的身份代入,所以對人的稱呼也十分隨意低調。
比如叫陸左和雜毛小道,通常都是直呼其名,就連許映愚許老,他也是如此。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主動叫彆人做“哥”。
雖然是黑狗哥,但我也有些糊塗,聽不出他這話語的語氣裡,到底是調侃多一點兒呢,還是一本正經多一點兒。
我哥仿佛趕了很遠的路,身上的蓑衣全部都是露水,聽到屈胖三的招呼,他將頭上的鬥笠取了下來,然後走上前來,看了我一眼,說怎麼,不認識了?
我苦笑一聲,說怎麼不認識?
我哥說那為什麼這麼一副表情呢?
我想起上一次他理都不理我的情形,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怨氣,說上一次,你還不是裝作不認識我?
我哥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屈胖三招呼他進來烤烤火,我哥搖了一下頭,然後說道:“我過來找陸言,有幾句話要談,能單獨聊一下麼?”
屈胖三聳肩,說當然,你們兩兄弟有些什麼私房話,儘管談隻要彆打起來就好。
他說罷,把我給推出了屋外,然後把大門吱呀一聲,直接關了去。
我哥看門關了,朝著我點了點頭,說你來一下。
他走到了曬穀場的邊緣,瞧見我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沒有太多的開場白,而是直接說道:“我是從家裡趕過來的,媽說你在這裡總共三件事情,第一件,我想接爸媽去夏威夷,二老不同意,我知道媽平時最聽你的話,你幫我多勸一勸她……”
我皺著眉頭,說好端端的,去夏威夷乾嘛?她在這裡土生土長一輩子,跑美國去,能習慣?
我哥表情有些嚴肅,說不行,這事必須聽我的。
我本不願意跟他起衝突,不過聽到他這話兒,心火一下子就冒出來了,說那你總得給我說說理由吧?
我哥看著我,好一會兒,方才歎了一口氣,說這是為了他們的安全我一開始的時候,以為隻要給一筆錢,讓他們在老家安安穩穩地生活就行了,沒想到這一次回來,光老家這附近,就有三撥不同身份的家夥在監視著家裡,你知道這件事情有多恐怖了?一旦任何一人,對他們起了歹心,拿他們的生命安全來威脅你,或者我,那該怎麼辦?
我本來是一肚子的氣,結果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就給嚇壞了,顧不得生氣,說什麼意思,三撥人?
我哥說你也回過了家,難道一點兒都不知道?
我搖頭,說不知道,怎麼可能?他們監視爸媽乾嘛?要真的有人監視,肯定是衝你我來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幫人豈不是就在敦寨寨子口等著我們了?
我哥冷笑,說你腦子進水了啊?許映愚是誰,他可是宗教總局的退役大佬,門生故吏遍天下,即便是退下來了,也是要實力有實力,要勢力有勢力,那幫人就是再蠢,也不敢惹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