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重生!
季汍瀾與胡妙師住在同一所宮裡,這宮裡隻有她們兩個,關上門來生活也算方便,隻是太子來時尷尬一些。正殿門口放著兩頂大缸,裡麵是幾枝殘荷,按說去年秋季便要將殘荷挪走的,但季汍瀾喜歡看殘荷意境,便沒讓人將大缸撤下去。
霍容玥路過大缸時突然停頓了一下,轉身走到大缸旁邊伸手碰了碰那枝枯莖,承受了數月的風吹雨打,它早就脆弱的不堪一擊,隨手一碰便有乾枯的莖乾落下。
“這枯莖留著做甚?”霍容玥作勢要將莖乾連根拔起,剛接觸到泥麵便見宮女為難的臉色,她訕笑道“一時想岔了,娘娘喜歡看便留著吧。”
她悄悄將粘在指尖的淤泥藏在手絹裡,侍女哪敢責怪於她,柔柔一笑繼續為她引路。
兩位良娣正坐在正殿裡說話,主殿是由胡妙師住著,季汍瀾住在隔壁偏殿。當初太子將兩人分在同一個宮殿裡,季汍瀾便將主殿讓給先她一步進宮伺候太子的胡妙師居住,東宮人都等著看倆良娣自相殘殺,可時間長了這東宮誰人不知兩位良娣感情甚好,整日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給兩位良娣娘娘請安。”霍容玥微微屈膝象征性行了一禮。
胡妙師眼中閃過些許波動,剛要起身,坐在身旁的季汍瀾便匆匆上前親自將霍容玥扶了起來“都是自家姐妹何須如此多禮。”
有宮女端了熱茶上來,霍容玥將茶盞放在手心,並不曾喝過一口,胡妙師注意到她的動作,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而後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揮退宮女與太監。夢棋猶豫半晌便被望珂拉下去了,有望珂作為後盾,霍容玥自然不用有過多的擔心。
“太子妃叫你過來做甚?”季汍瀾嘴裡吃著點心,還不忘說話。
不等霍容玥回答,季汍瀾又歪著頭猜測“難道太子妃就是叫你過來說話的?說起來太子妃也是夠小氣的,你救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她跟什麼事沒有似的,連點賞賜都沒有……”
霍容玥失笑“我當時不過舉手之勞,你這樣說倒有挾恩以報之嫌。”太子夫婦已經對長孫昭與她夠好,這東宮裡肯定到處都有太子妃的人馬,季汍瀾這樣口出狂言當真不怕讓太子妃的人聽到?
這話問出口,季汍瀾一怔,繼而滿不在乎道“聽到又怎樣?我說的事實,再說我隻是隨口說說,太子妃最近忙著安胎,才沒功夫問我們呢。”
胡妙師與霍容玥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沒想到季汍瀾無所顧忌的性子進宮之後也沒見半分改變。
胡季兩人讓她過來肯定是有事要說,霍容玥無心在深宮中多呆,便直接問她有何事。
“我是聽殿下說廬陽長公主要平寧侯立世子,這不是為你著急嘛,所以叫你過來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季汍瀾說的義憤填膺,仿佛沒人攔著她就要衝到廬陽長公主麵前狠狠揍她一頓似的。
霍容玥疑惑挑眉“能怎麼想,侯爺與婆婆要立誰做世子便讓誰做世子。”她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前世嫁入陸家甚少進宮,無外乎陸家人隻有爵位無官職,看不到貴人眼裡,所以與兩位做了良娣的閨中好友也極少見麵,當年並沒見過季汍瀾來過一絲音訊,如今日日能見到反倒受她處處關心,隻是這心管得也忒寬了些。
季汍瀾沒察覺出霍容玥話中帶刺,反而神神秘秘拿出一個白玉瓷瓶“你這樣不行,必須得先生出個孩子來!隻要你抓住平寧侯的心,再生個孩子出來,未必不能得個爵位,不然你對虧啊!”
她的意思與太子妃一般無二,但此時聽來卻讓人極不舒服,霍容玥極力抑製這種感覺,反問道“這該不會是你偷偷吃的吧?助孕的藥你也敢瞞著太子妃吃,萬一懷上孩子怎麼辦!”太子妃雖然是個好脾性的,但也也是在建立在你沒有侵犯她的權益上。季汍瀾明著喝了避子湯,暗地裡吃助孕藥物不就是想與太子妃彆風頭麼!
胡妙師盯著那白玉瓷瓶眼神幽暗,並不答話。
季汍瀾委屈極了,差點就要指天發誓“我真沒有偷偷吃!這是我托人給你尋來的!”
霍容玥無奈歎氣,結果瓷瓶安慰道“我多謝你心裡記掛著我,隻是這宮中凶險,你們還是以自保為主……等娘娘生下小皇子便能安生一些了。”
小皇子出生後便不會再讓太子的良娣侍妾們喝避子湯,到時候誰能懷上皇嗣便看個人本事了。
提到皇嗣,兩人都神色不明,胡妙師臉色蒼白,嘴唇動了半晌便艱難起身,她坐過的墊子上有一塊腥紅,她慘白著臉解釋“我月事到了,讓兩位妹妹見笑了。”
胡妙師急匆匆帶著宮女去淨房,正殿裡留下季汍瀾與霍容玥兩人,季汍瀾盯著胡妙師離去的背影喃喃道“妙師最近越來越不愛理人了,不就是太子去我房裡多了兩次嘛……我能在這宮中占著一席之地怎麼會少她的容身之處,玥娘你說是不是?”
霍容玥沒說話,笑著點頭,心底卻閃過無聲歎息,最能改變女人心的便是這皇宮了。
因胡妙師去淨房久久沒回來,兩人也知曉她的老毛病並未催促,季汍瀾坐不住的時候便拉著霍容玥到她房裡坐坐。偏殿裡的擺設與主殿無二,隻是偏殿的主人更喜歡富麗堂皇的擺設,是以這偏殿比主殿還更華麗了幾分。
季汍瀾指著一套白玉茶具“殿下曉得我好茶,特意賞下來的,這茶具便是皇後娘娘那裡都尋不著一套呢。”
霍容玥突然明白了胡妙師不願從淨房出來的原因,不管季汍瀾的言語是否有意,這樣的寵愛對身為太子其他女人之一的胡妙師來說也是一種傷害吧?隻是明明前世更受寵的人是胡妙師,怎麼重來一次顛倒了過來?
霍容玥沒敢讓自個多想,等胡妙師憔悴的走出主殿來尋她時便匆匆告辭。
夢棋見自家夫人攥著個白玉瓷瓶臉色陰晴不定的心裡也沒底,等霍容玥明顯緩過神來才小心翼翼的問“季姑娘同您說了什麼,從宮裡出來便見您魂不守舍的。”私底下她與拂曉還是改不掉叫姑娘的習慣。
“她給了我樣東西。”霍容玥抬起手中的白玉瓷瓶讓她看,瓷瓶近乎透明,所以能看到裡頭的紅色藥丸“是助孕的藥。”
夢棋驚疑不定,自家姑娘通曉醫書便是胡季兩位姑娘都不知道,她們這些親近人自然知道姑娘身子沒問題,但是季姑娘急的是哪一回?難道她不該替她自個著急?她們幾個侍女被季汍瀾從主殿裡攆出來後她便溜達到大缸附近,裝作好奇弄出來一塊淤泥藏在手心,淤泥的味道雖然重,但她們跟著霍容玥多年還是能嗅出其中一絲藥味。
“奴婢從這淤泥裡聞出藥味,夫人你要不要看看?”夢棋眨巴著大眼睛求表揚。
霍容玥好笑“你怎麼知道我去蓮缸那兒做什麼?”其實她到蓮缸那兒也是靈光一閃,前世季汍瀾便做過這樣的事,她想確認今生她是否還是那樣做的。
夢棋頭一揚,難得帶了些得意道“奴婢跟著姑娘這麼多年,怎麼會看這點事兒都看不出來?”
她說完便借著的窗口縫兒看外頭的街道,沒看到霍容玥臉上久久沒有消失的震撼。夢棋與拂曉看出她和以往的不同了嗎?
“夫人,奴婢看到有賣糖葫蘆的,拂曉那丫頭最喜歡吃糖葫蘆,咱們給她買一串吧?”
這點小事兒夢棋是可以自個做主的,甜甜叫了句侍衛大哥、扔過一串錢,很快便有三四串糖葫蘆遞過來。
霍容玥接過來吃了一個,心裡頭亂糟糟不知在想些什麼。
回到府上已是傍晚,去醇芳園給廬陽長公主回話,卻得個廬陽長公主已經休息的回答,她一頭霧水往東院走,書房裡亮著燈,她不由自主朝書房走過去,扣響書房門時才明白自個在做什麼,但裡頭已經有聲音傳來。
“誰?”
霍容玥隻好打起精神“夫君,是我。”
裡麵再無聲響,霍容玥也沒推開門,就低著頭站在書房門口。很快又輕微的腳步聲,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身青袍的長孫昭不解道“怎地站在門外不進來?”
霍容玥跟著他進去,強打起精神觀察了下書房的環境,還是冷冷清清的樣子,書案上燃著燈籠,正中央放著本書冊,顯然是他剛剛看的。
“來,喝口水。”長孫昭見她沒精打采的,皺緊了眉頭“宮裡出了什麼事?”他下朝回府才知道她被太子妃召入宮中,有暗衛跟著他尚能放心。可誰知道回來便是這副摸樣?
霍容玥搖頭,接過茶盞緩緩喝著茶水,冷不防有隻大手摸上她的額頭,便聽頭頂一聲歎氣“你……”
不等霍容玥說什麼長孫昭便將她打橫抱起朝臥房走。
“快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