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自去,發生點什麼事逃不了乾係,讓丫環去送,用於不用都在宋毓寧,孩子的安危也不會牽連到她頭上。
宋大太太握著霍容玥的手和藹交代“玥娘,毓寧懷著陸家的血脈,你對她包容些,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你們二人共同撫養,毓寧一定會教導孩子好生孝敬你的。”
霍容玥心一沉,強撐笑臉“舅母,您的意思是?”
舅母將宋毓寧送入陸家時說,讓宋毓寧來幫她生個孩子出來,生下孩子就將宋毓寧送到彆莊。現在卻是要她和宋毓寧共同撫養這孩子,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有兩個母親,不是她的孩子!
“玥娘,舅母知道你心裡不高興,但宋毓寧是我宋家的女孩,又是名正言順抬進陸府的,生完孩子就送去彆莊,對你名聲也不好,還是讓她留在府中吧,說不定還能再生出個孩子來。”宋大太太的神情不容反駁,向來充滿慈愛的眼睛裡突然多了幾絲冰冷與嘲諷。
霍容玥一顆心如墜冰窟,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舅母是要扶持宋毓寧在陸家的地位,那她呢?
她失神之下竟然問出來。
宋大太太將衣袖從她手裡拉回來,淡淡道“玥娘,人要學會知足,不要得隴望蜀,若不是有毓寧這個孩子,你說不得就被陸家休棄了!”
霍容玥呆愣當場,宋大太太轉身帶著禮品去看望宋毓寧,那樣子簡直把宋毓寧當親生女兒疼愛,可霍容玥知道宋毓寧在宋家過的日子,宋大太太就把她當小貓小狗養著。
可如今……是了,宋毓寧是宋家的姑娘,她是宋家的外甥女,誰的關係更近一目了然,陸家與宋家站在一條線上支持江南皇子宋熙京奪嫡,反倒是她的娘家與陸家聯係不深,現在宋毓寧長成了又懷著陸非遠的孩子,她做陸家主母更能加深陸家與宋家的關係,舅母他們放棄她也是理所當然。
霍容玥還是不願相信,昨日夫君才說會將宋毓寧送到彆莊,現在有陸家的支持他還會這麼做嗎?
她做了一晚上噩夢,夢裡陸非遠給她一紙休書,要扶宋毓寧為正妻,直言霍府無用與宋家合作才有利益可言。
她呆呆坐在正堂,想反駁卻說不話來,說她不該信任關係親近的舅母,與娘家關係疏遠,說她會好生對待宋毓寧的孩子,可陸非遠不聽,徑自走遠。
“不要……不要……”霍容玥掙紮著醒來才發覺是個噩夢,鬆口氣抹掉額頭上的冷汗,望著青羅帳出神。
拂曉撩開帳子,遞來一杯溫熱的茶水“太太,喝杯茶就不會做噩夢了。”
“嗯
。”霍容玥喝過茶,啞著嗓子問拂曉“舅母是不是一直在算計我?宋家沒有年紀大的女孩兒,所以接我去宋家住著,讓我嫁給陸非遠,好不容易將宋毓寧塞進來等她有了身子,居然想和我平起平坐……”
她散亂著頭發,看起來有些猙獰。
方才貼心遞上茶水的拂曉盯著她殷紅的嘴唇道“太太,您現在才懂有些晚了吧?”
霍容玥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拂曉。
拂曉的笑容更加詭異,她瞳孔一縮,壓低聲音又帶著興奮“你現在就要死了,明白了又有什麼用?”
“你說什麼?”霍容玥捂著嘴巴,總覺得喉嚨處堵著些什麼。
拂曉爬到床上,與她視線平行“表姑娘,你還真是傻,太太把您當親閨女一樣疼肯定是有所圖的啊,可憐太太毀了您的閨譽,將您嫁給爺,您還感激涕零的。更倒黴的是,你嫁到陸家居然一個孩子都沒生,現在琴姑娘有孕,她嫡姐是當朝皇後,你這當表姐的沒用處還不趕緊給皇後的妹妹讓位置?”
“你……”霍容玥呼吸困難,手指顫顫指著拂曉“你這賤婢,你給我喝的什麼!”
拂曉拍開她的手,詭笑道“喝的自然是讓你早日解脫的東西,若你被陸家休棄,那霍家還不與宋家鬨掰?你這礙事的死掉,我們都輕鬆!”
鼻孔裡突然溢出兩道黑血,霍容玥腹內如同刀絞,劇痛之下吐出兩口血,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睜著一雙圓眼躺倒在床上,腦子裡卻在飛速回想著這些年的事,怎麼也不敢相信她視若親母的舅母居然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
不僅她的婚事是她算計出來的!現在還要算計她的性命!
“為什麼?”霍容玥不甘心。
拂曉故作天真的歪頭“姑娘,奴婢是宋家的家生子,自然要為主子做事。至於為何要毒殺您,一是因為太太的吩咐,二是奴婢恨你,奴婢在您身邊伺候這麼久,您都不開口把我給爺,等您走了,琴姨娘便讓奴婢如願。”
霍容玥氣急攻心,一口黑血噴到拂曉臉上“賤婢,你們……不得好死!”
“嗬嗬,現在先死的是姑娘,百年後奴婢會下去跟姑娘請罪,您還是先上路吧!”
說話間,拂曉將被子捂在霍容玥臉上,她毫無反抗之力,很快連動不再動,呼氣多進氣少。
很快,連呼氣都沒了。
醞釀一整天的天空飄起鵝毛大雪,悄無聲息為這世間覆上一片銀白,青花瓷瓶裡的紅牡丹靜靜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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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非遠猛地從夢中驚醒,一夜的昏昏沉沉似夢非夢似真非真,整個身子酸軟疲乏連動都不能動,他好像看到了前世霍氏的死掉的場景,可記憶告訴他不是這樣,霍氏主仆是被人砍死的不是因宋家而死。可剛剛夢裡的場景那樣真實,難不成是他記憶出了差錯?
總歸,霍氏是愛過他的。
他已經記不得宋毓寧有孕時霍氏到底是怎樣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