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聽著電話裡長長的“嘟——”聲,覺得自己的命更苦了。
這天竇懷葉一直忙到了夕陽漸沉。直到從圖紙裡偶爾抬頭,年輕的長官不小心瞥見了牆上的掛鐘,才發現早已過了下班的時間。
她向後仰倒,讓自己酸痛的背脊全部陷進真皮座椅裡,背上的痛感減少了一些,與此同時突然鮮明起來的是無法忍受的頭疼。竇懷葉秀氣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從淩晨開始她就覺得頭疼,當時隻是覺得是偶感風寒沒有在意,可是隨著時間流逝這種不適卻越來越明顯,直到現在。
她起身開始在書櫃裡尋找藥品,竇懷葉想要找出止疼片之類的,至少可以讓自己重新開始工作。
辦公室的大門卻在這時被人打開,竇懷葉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按照她的身份這裡鮮少有人可以一句招呼不打就闖進來。
來人高大修長的身影逆光站在金色的餘暉之中,周身沐浴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男人一雙顧盼神飛的桃花眼含著促狹的神色,飛揚的眼尾帶著一抹比女子更加魅惑的紅。男人俯子,身後的風衣隨著他的動作如同羽翼一般舒展開來,帶起漫天的暖意,一朵鮮紅如血的玫瑰花堵住了單腿蹲著的竇懷葉所有的視線。
竇懷葉有些看呆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男人薄唇輕啟,吐出動聽的字眼,仿佛已經施展了魔法的魅魔,看著獵物一步一步地踏進自己的陷阱
“這位美麗的小姐,今天晚上我能邀你去吃晚飯嗎?”
回答他的是落在眉心的一個毫不留情的巴掌。
這記巴掌的位置實在是太討巧,梁少校一瞬間眼淚連著鼻涕雙管齊下。
這巴掌用的力道不小,重要的是梁淺毫無防備,於是被竇懷葉打了一個趔趄,鼻子發酸地朝後倒過去,方才還風情萬種的梁少校此刻眼含熱淚地仰麵倒在了辦公室地毯上。
一旁的罪魁禍首正抱著雙臂,麵若冰霜地教訓他“未經長官許可進入,該罰。”
梁淺等到鼻子不那麼酸了才伸手摸了摸臉,讓自己不至於在小美人麵前太丟了麵子,掙紮著扭動,想要站起來“哎呀小美人,彆這麼古板嘛……”
“蹲下!我讓你起來了嗎?”沒想到對方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梁淺隻好趕快又蹲下了,聽竇懷葉的聲音,這次似乎是真的生氣了。也是,自己做出買通了她的心腹監視她這種事情,竇懷葉已經很給他麵子地沒在眾人麵前發作他了。梁淺心底感激,所以也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他嬉皮笑臉地抬頭去看竇懷葉“長官,你看我……”
“低頭!”女高音似的斷喝嚇得他連忙低下頭,眼看著那隻細高跟的牛皮鞋就要踹在自己如花似玉的臉上,梁淺趕忙大聲叫停“現在下班了!下班了你就不是我的上級!!”
他雖然叫得很大聲很不要臉,可是也做好了被人一腳踢斷鼻梁骨的準備,畢竟周浦深的前車之鑒都擺在那兒了。梁淺閉上了眼睛,可是那料想中的一腳卻遲遲未到。他疑惑地睜開眼睛,卻發現那人收回了勻稱的小腿,隻是毫無反應地站著。
頭頂上竇懷葉細細的聲音在自言自語“說的也是……”
梁淺“……”自己這位盛氣淩人的上司難道其實是個天然呆?
梁淺又想要抬頭看那人反應,於是偷偷摸摸地想轉脖子,卻被人發現了重新喝止“叫你低著頭沒聽見嗎!”
梁淺委屈極了,委屈得連那雙鳳眼都耷拉下來,那兩片貫會蠱惑人心的唇瓣鮮少地開始求饒“中校,我錯了。我不該找人看著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沒有回答,梁淺隻聽到清清淺淺的呼吸聲環繞在兩人周圍,年輕美麗的暴脾氣女人似乎在克製情緒,又似乎在發泄。
梁淺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一聽對方沉默了便知有機可趁。男人心中竊喜,於是麵上裝得更加楚楚可憐,得寸進尺地要求“我今天請你吃飯好不好?你看我都這麼道歉了,你就原諒我吧。”
梁淺的聲音不小,竇懷葉的辦公室門還敞開著。此刻正是下班的時候,有人從門口經過,不需要特意伸腦袋偷窺便能看見一個大男人蹲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地麵對著竇懷葉的樣子。
竇懷葉還要臉,這樣亮敞地被人看笑話讓她覺得臉上發燒,於是隻好命令他“你先起來。”
可惜遇見的是個不要臉的,梁淺隻需一眼就知道竇懷葉在想些什麼,暗自笑了笑,梁少校開始了自己最為擅長的本領耍賴。
他依舊低著頭,可是那張漂亮的麵容上早已經從哭喪著臉變成了奸計得逞“我不起來,除非你答應我去吃飯。”
“好。”
“你彆不答應啊,我請你吃飯就是想給你道個歉,沒彆的意思。”梁淺還在那裡悶著頭滔滔不絕。
“我知道,我去。”
“……”這下輪到梁淺震驚了,他一瞬間又忘記了長官的警告,擅自抬起了頭來,看見竇懷葉雪白的指尖正握住他送的那支紅玫瑰,嫣紅的嘴唇離那嬌嫩的花瓣隻有一寸之遙。她微微垂著又黑又密的睫毛,堪堪遮住了一雙杏仁形狀眼底的神情。
她沒有朝他笑,可是卻也沒有朝他生氣,隻是這幅安靜的模樣便已經美得讓人心動。梁淺竟有些怔怔的,一句“美人兒”卻在真正的美人麵前自慚形穢。
他在不經意之間將手掌移到了胸口,清清楚楚地從胸口感受到了悸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