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懷葉之前的高官們還沒都收到花,她也覺得暫時輪不到她,所以隻是無聊地站在那兒,在腦子裡一遍一遍地盤“赫墨拉”的設計圖紙。
側麵台階上走來一個白發蒼蒼的女人,看麵貌應該是五十歲後半,可卻奇怪地滿頭都白了。女人佝僂著,提著一束雪白的薔薇花,慢吞吞地越過了竇懷葉之前的人,徑直朝她走過來。
竇懷葉這才回過神來,她懷著善意小聲提醒這位代表“阿姨,您不能越過前麵的人,他們都收到花之後才能給我。“
中年女人卻置若罔聞,滿布皺紋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那雙發黃的眼睛緊盯著竇懷葉美麗的臉,她開口“謝謝……謝謝你們。”
說完便把花遞給竇懷葉。
竇懷葉有些無奈,她覺得女人沒聽懂她的意思,於是隻能接過了花抱在懷裡。白薔薇靠在她白皙的鎖骨上,美得像一幅畫。
女人卻還不肯走,而是對竇懷葉張開了雙臂,麵龐有些羞澀“這位……大人,我能不能……擁抱你一下?”
竇懷葉本來是不喜歡與人接觸的,可在這種場合裡,作為軍方代表與難民擁抱一下,被攝像機拍到了也算是挺好的宣傳畫麵。況且……竇懷葉垂下眼簾,細細打量著女人的臉,雖然蒼老消瘦,卻讓她覺得莫名親近。
她將薔薇花放在臂彎裡,微微傾下身子與女人擁抱,女人個子也不高,穿著高跟鞋的竇懷葉俯下身來,她正好能夠到女軍官的耳朵
“竇懷葉,你這種人怎麼還沒有下地獄。”
梁淺看見竇懷葉俯身去抱那個瘦巴巴的矮個子女人,心裡剛想笑她,卻看見女人伏在竇懷葉肩上的麵孔突然扭曲起來,放在竇懷葉背後的手中赫然漏出一截雪亮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就要朝中校的後心紮下去。
“竇懷葉!”梁淺腦子裡瞬間閃過一片白光,他一邊大吼一邊不管不顧地衝過去。竇懷葉聽見了那句詛咒,脊背繃得僵直,剛想推開女人,卻已經被衝到跟前的梁淺一把拉開,女人的匕首隻來得及在她的胳膊上劃開一條血線。
梁淺擋在了她的麵前,竇懷葉被梁淺的手勁拽得整個人被甩出去,跌坐在了舞台上。
竇懷葉看見女人的刀再一次朝梁淺的胸口刺了過去,她恐懼得發抖,望著梁淺的背影,腿卻軟得沒有力氣,她隻能徒勞地大喊“梁淺!”
這一聲尖叫驚醒了舞台上的人,這才紛紛朝角落裡看來。有人看出了是怎麼回事,恐懼地大叫“殺人了!”原本井然有序的舞台上一片混亂,人群的哭喊聲和嘈雜的求救聲亂成一團,副首相的保鏢都還在台下,隻能聽見副首相無力地阻攔攝像機“彆拍了!彆拍了!”
梁淺被人群推搡著,直接伸手捉住了女人的刀尖,那人沒什麼章法,隻知道一個勁地用刀往裡麵刺,雖然表情可怖卻也怎麼都拗不過受過專業訓練的梁淺。梁淺的右手被刀刃割得淌血,卻仍然鬆手不放,眼看著就要拉過刀柄,他卻在這時聽見了竇懷葉在叫他的名字。
恐懼的,心痛的,像是害怕失去什麼的。
梁淺眼中精光乍現,原本捉住了刀刃的手鬆開了,他身子朝右微微一側,那隻已經被血染得鮮紅的手擋在了胸前。女人的刀尖堪堪地錯開了心臟,準確無誤地紮進了那隻放在胸口上的右手指縫裡。
梁淺痛哼一聲,想不到這老女人的力氣用得這麼大,把他的手指紮穿了,一直刺進了胸口的皮膚,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肺。他冷笑一聲,眼底帶著輕蔑看著眼前雙眼赤紅的女人,心想,今天老子給你占的便宜就到此為止了。
隨即梁淺就抬起一直未動的左手,利落地一個手肘敲麻了女人的手腕,搶過了那把沾滿了鮮血的小刀,反手便是手起刀落,狠狠地紮進了女人的喉嚨。
鮮血“撲哧”一下噴出來,女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就翻著白眼朝後倒去,在死亡的前一刻,她竟然還在費力地轉動眼珠,怨毒地看了梁淺背後的竇懷葉一眼。
竇懷葉被那一眼看得不寒而栗,大腦不受控製地劇痛起來。女人的臉在她眼前扭曲旋轉,直到變幻成某個年輕些的模樣,可那張臉上的表情卻不似現在這般喪心病狂,而是帶著苦苦的哀求之色“懷葉,我求你,你走吧,好不好?”
“我兒子他跟軍方的人鬥不起的。”
女人倒在了舞台上,喉嚨裡還插著那隻匕首,再也不動了。腳邊原本潔白的薔薇花已經被驚恐的人群踩作了爛泥,零零落落地鋪散在屍體旁。
梁淺肺部劇痛,再也支撐不住,兩膝一軟跪在了屍首前麵,竇懷葉散亂著頭發連滾帶爬地過來看他,伸手捂住他胸口上那個不斷在淌血的洞,她怕得聲音發抖”梁淺!梁淺!你怎麼樣!“
梁淺偏頭咳出一口血,嘴角帶著血沫還在笑“小……美人……非要我……這樣了,你才……擔……心……我。”外麵沁涼的空氣被吸入刺穿的肺裡,疼得梁淺冷汗直冒。
“彆死了!”竇懷葉大吼,可是那聲音在梁淺聽來也很小,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梁淺!彆死了!”
梁淺躺在竇懷葉的臂彎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