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體絕命!
岑路今天被迫起了個大早,被他父親拉著去鄉下釣魚。
“釣什麼魚啊。”身形修長的少年在床上懶懶地翻了個身,雙腿夾住被子,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溫青藍向來是叫不動他的,隻能著急地拉著他睡衣的領子輕輕摸兒子的臉,性情溫柔的女人不知道拿孩子怎麼辦才好,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邊輕輕叫他起床。
“行了行了,彆跟你媽撒嬌了。”岑柏卻沒有溫青藍那樣的好脾氣,徑直就掀開懶兒子的被子,初春的涼意一下子作用到少年身上,岑路打了個寒顫,在床上有點生氣地坐起來。
他老子已經全副武裝,身上穿著尼龍布的防寒服,腳蹬一雙套鞋,看起來有些滑稽。
岑路忍俊不禁,在床上眯起眼睛“爸,您這是要去釣魚啊還是去摸魚?”
“彆貧嘴,快去穿衣服。”岑柏笑著把溫青藍找出來的戶外運動衫扔給岑路,“今天你顧邀明叔叔也要來,彆遲到了不禮貌。”
岑路原本懶洋洋的,這廂聽見了顧邀明的名字,兩隻眯細眼卻突然亮了起來,他有點兒懷疑又興奮地想確認“真的?顧叔叔要來?不是老頭子騙我吧?”
岑柏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他把溫青藍推到兒子麵前,溫青藍有些不知所措,溫婉的麵龐求助地看著丈夫,岑柏卻不以為意,對岑路說“你不信問你媽,她可不會說謊。”
溫青藍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可不等她開口,少年就高興地在床墊上跳了起來“太好了,上次的問題我和顧叔叔還沒討論完,這次正好一次說個夠。”
岑柏聽著床墊發出抗議的“吱呀”一聲,心裡不輕不重地泛上點兒醋味,這翻臉不認人的小白眼狼,對顧邀明比自己親爸還親呢。
於是他攬過妻子的肩頭,潑了兒子一盆冷水“好了你快點兒吧,今天來不及了,穿好衣服下樓自己隨便泡點兒燕麥,彆指望你媽還給你做一桌子菜。”
岑教授滿含笑意地攬著妻子,將兒子的抗議聲關在了門後。
“顧叔叔,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諾伊曼數據在一般三角形上能夠預估波方程能量,在四邊形上卻不成立呢?”
岑路緊跟著坐著小板凳釣魚的顧邀明,一向自命不凡的少年此刻卻如同一個麵對老師的乖孩子,灰眼睛緊盯著顧邀明的臉,生怕錯過他的一絲表情。
顧邀明無奈地瞥了一眼少年扔在河邊的魚竿,隻得試圖解釋得讓他明白“波方程在四邊形內角上的反射作用並不遵守一般定律……就像血銀,它看起來像是可控物質,可如果在特定條件下爆炸,所能產生的能量並不能估量。“
岑柏和妻子正在不遠處搭燒烤架,岑柏將木炭上整整齊齊地堆成一個小山包,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邊那一老一少,才驚覺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抽條長得這麼高了,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正興奮地看著自己的好友,激動地說著什麼。
岑柏的嘴角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些許笑意,這個寶貝兒子,要是有一天能繼承自己的衣缽該有多好。
他的目光轉到了正在串肉的妻子身上。溫青藍安安靜靜地,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明明已經人到中年卻依舊保持著窈窕的身段,她一言不發地按照丈夫的指示,將青椒和白蔥間隔著五花肉串到竹簽上,神情十分認真。
岑柏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自己這位賢內助與兒子的關係,一直很讓他頭疼。他有時候覺得妻子實在是太黏著自己,似乎那雙美麗的杏仁眼裡隻能容得下丈夫一人,連兒子都要排在後麵。
而岑路,也總是對母親敬而遠之。
岑柏不太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勸動那個和自己一樣頑固的兒子,於是隻能從妻子這邊下手”老婆,我手弄臟了。“他在溫青藍抬眼的時候晃了晃自己沾滿了黑灰的雙手。
”我去給你打水。“溫青藍提起一邊的小桶就要朝河邊走。
”哎哎,彆,我不是這個意思。“岑柏有些無奈,他滿手的臟灰也不好過去拉她,”我待會兒去河邊洗手,順便和老顧聊聊,你兒子煩人家老半天了。到時候我讓小路過來幫你。“
溫青藍登時就手足無措起來,雙手緊緊地握住紅水桶的把手,低著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岑柏垂下了手,中年男人英俊的臉上有些無奈”我說你啊,這麼多年了,也該跟兒子親近些。“
溫青藍吹著眼眸囁嚅了兩句“我不知道……怎麼和那孩子相處……沒有你…他大概看不起我……”
“你胡說些什麼呢。”岑柏很嚴肅地打斷了她的話,上半身越過了燒烤架認真地看著妻子“你是我岑柏看上的女人,也是小路的媽。要是沒你還沒他呢,我這麼喜歡你,”他灰色的眼眸中流淌的溫柔的笑意“那小子和我一模一樣的,也一定愛你愛得不得了。”
溫青藍聽著丈夫不打一個馬虎眼的情話,紅著臉笑了,算是默許了丈夫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