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秦!
紙當然就是紙啊!
雪白的、柔韌的、手指彈上去會發出迷人脆響,可以寫字、印刷和擦屁屁的神物!
秦子楚表示自己真的想要這麼回答甘羅的問題。
但隻要他還沒瘋,就能夠清楚的知道除了自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明白“紙”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他隻好微蹙著眉頭回憶著造紙術的起源。
在座的大臣沒有一個蠢人。
哪怕秦子楚並沒有解釋出“紙”到底是什麼東西,但通過他前麵提起要用“紙”作為載體抄錄書卷的話,他們也能夠猜測出“紙”大概是比絲帛更加輕柔、容易書寫的好東西。
因此,幾位常常需要書寫文字的老臣眼睛“刷——”的一下全亮了。
他們期待不已的凝視著國主。
秦子楚終於想起造紙術最初是從什麼狀態裡麵弄出來的了!
他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說“蠶繭抽絲織綢之後,剩下的惡繭、病繭等沒辦法直接用,隻用漂絮法製取出絲棉。等到漂絮這道工藝完成,竹篾編出來席子上自然沾染一些遺留下來的殘絮。等到漂絮的次數多了,篾席上的殘絮便積成一層透白輕柔的薄片。把篾席晾乾之後,將薄片從上麵完整的剝離下來,就是寡人所說的‘紙’了——不過,寡人聽說用樹皮、麻頭、敝布也可以造紙,但是具體工藝就不清楚了。”
隻有百工才會做抽絲剝繭的活計。
在場沒有一個人見識過這個過程,聽到秦子楚的話,心下卻都不由得感到一陣向往。
秦子楚見他們這樣,隻好說“這幾日,不如就讓百工造一些呈遞上來,正好和阿正拿出來的毛筆配合,能夠寫成一筆好字。”
甘羅年紀小,正是對這個世界最好奇、最有探索精神的年齡。
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聽到秦子楚的話,甘羅立刻說“國主,請讓我現在就去看看如何造紙的吧?”
給各國國主使用的衣物當然是最好的。
因此,鹹陽宮內一直都有專辦織造的地方,甘羅的要求並不難做到。
秦子楚的視線在殿內轉了一圈,發現無論哪一個人在聽到甘羅聲音稚嫩的要求後,都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笑著搖了搖頭,知道殿內的大臣們心都散了,思緒完全飄到紙張上麵。
秦子楚隻好說“算了,今日國事先到此吧。寡人帶你們去看真正的紙是什麼樣子的。”
有了秦王發話,宮奴們立刻將織造處整理出來。
等秦子楚和嬴政身後一披大臣同時到達的時候,裡麵已經乾淨整潔的看不出絲毫臟汙——完全清理乾淨的竹篾上自然也看不到任何“紙”的痕跡了。
眾人臉色霎時僵住了,可憐巴巴的看向秦子楚。
“漂絮之後,篾席上沾上的那層白白脆脆的薄片呢?”秦子楚知道這裡打掃的這麼乾淨就是為了迎接“高貴”的他們,因此,口氣十分溫和。
但事實證明,“親切友好的對待下層人民可以打消恐懼”這句話是騙人的。
秦子楚開口疑問的瞬間,整個織造處的宮奴都跪下了。
主事兜著嗓子說“奴婢扔了……”
“若是有蠶繭,現在做一些來吧,寡人要看看那個東西。”秦子楚見他這幅模樣,隻好收起臉上的笑容,恢複平淡的模樣直接下達命令。
秦子楚冷下臉不笑了,主事反而也不顫抖了。
他恭敬的說“請國主出去稍等,做起來味道難聞。”
語畢,他抬眼看著秦子楚,秦子楚直接拒絕了管事的提議“無事,寡人就是為了看那層東西是如何造的,你們做吧。”
得到了國主的命令,主事馬上呼喚著宮奴開始做。
這些活計都是他們做熟了的,雖然不知道國主為什麼不去看歌舞卻要求表演這個,可除了存下紙張的過程比較花時間之外,並沒有彆的問題。
可惜宮廷使用的都是上等蠶繭,出碎渣的幾率反而比外麵劣等的要低很多。
秦子楚帶著一群位高權重的大臣等得腿都酸了,終於看到了一層薄薄的、濕潤的紙出現在宮奴手持的篾席上。
宮人們臉上也露出鬆了一起的神情,趕忙將篾席晾到陽光下,等待曬乾。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而無聊的,每天有許多事情等待秦子楚處理,他在這裡浪費不起時間。
秦子楚乾脆利落的說“去幾個炭火盆過來,烤一烤。”
他才不在乎紙麵會不會被熏黑了,隻要能夠讓的紙張快一些乾燥取下來就行了。
可惜秦子楚的這個想法十分不專業。
織造處的主事大著膽子回話“國主,直接熏乾的取下來都是破碎了,隻能慢慢晾乾。”
秦子楚臉上的笑意一收。
他心中默默的說Σっ°Д°っ我又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