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齊王不苟言笑,在她麵前,他才是話多的那一個,見她不說話,他輕歎一聲,自己解釋起來“喝了合巹酒,我就去了薛桐那裡,她新釀的藥酒,對我的寒毒有壓製作用,我喝了幾杯,與她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到你這裡來了。”
駱靈睜開眼“新娘子那裡不去不要緊麼?”
他神色有些不渝“我想去哪裡,是我的自由,誰還能綁著我的腿?”
駱靈笑道“是了,你是王爺,自然無人敢把你怎樣。”
不過她還是奇怪,換了彆的男人,新婦進門,這頭一晚總是會去的,身邊這位卻讓人家溫大姑娘獨守空房,若說他無情吧,對自己卻又……
她還不能肯定自己的心,從不曾對他提過專寵的要求,但是他正在向著這條路上走去,她想不通自己有哪點好,他到底看上了哪裡,對於齊王不去溫婉雲那裡,她說不清是什麼感受,有些怯喜,又帶著那麼一絲悵然。她想,若是他去了,她也就能放手了斷二人的關係,他不去,卻讓兩人之間的牽扯日深,她生怕自己哪一天陷了進去。
不過有個人在身邊,還是個涼涼的抱枕,這種感覺很舒服,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話著,讓駱靈生出一種錯覺來,似乎兩人這樣,已經過了一輩子……
冰是大塊的,是經過了長途跋涉,從冰山上取來的吧!在這個沒有電的社會,也隻有如此消暑了。
駱靈讓丫環把冰搬到跟前來,笑著道“就這麼擺著浪費了,輕央,去讓廚房做些酸梅湯蓮子羹之類的,咱們可以冰著吃,這天氣漸熱,呆會兒王爺……”忽然記起那人是從不怕熱的,搖首輕笑,“罷了,熱的也煨著一碗,等王爺來了,再去端來。”
“乾嘛要熱的?”輕央不解地問道。齊王中寒毒的事,外麵的人並不知道,他隻跟駱靈說了,讓她不要宣揚。
“熱的冷的都備上,想吃什麼吃什麼,不正好?”駱靈笑道。
王妃總是會不時串出些奇怪的念頭,艾月道“輕央姐姐你問這麼多做甚?王妃怎麼吩咐,咱們怎麼做就是了,你不去我可去了?”
輕央拍了拍她的手“就你會討好!”笑著拉了她的手,兩人一起去了。
不一會兒,東西都備了來,駱靈站丫環先放涼了,再放在冰上,讓涼氣透入,待到下午再吃。
給齊王留的那一份輕央也端來了,她說“天氣熱,放缽裡不會涼的,太熱了豈不吃得滿頭大汗,就這麼溫著,在日頭底下曬著正好。”
駱靈點了點頭,讓她將盛了湯的缽放在窗前。
齊王下朝回來時,便聞到一室香甜,他的王妃在屋子裡坐著,百無聊賴,手托著腮,很無趣的樣子。
“怎麼了,什麼事不高興?”齊王自然地上前環住了她,駱靈也習慣了他的親熱,知道他頂多就是親一親抱一抱,不會有什麼出格的舉動,遂靠了上去,將手伸到他的衣袖內道“好涼!”
丫環們自然是早出去了的,王爺有令,但凡他在時,屋裡不許留下半個人,駱靈做這一切倒也不怕有人看見。
“有冰了還不解熱麼?這會子就這樣,要是到了三伏天,可怎生是好?”齊王微微皺眉。
“唉!真懷念在山中的日子啊!”駱靈輕歎。
“想去麼?”齊王把她整個人摟抱在懷中,坐到了她先前坐的搖椅上,輕輕晃著。
“想啊!其實府裡的事,有管家,有管事,一個管一個的,都沒我什麼事兒了,很想上山玩呢,山裡有水,有水的地方自然清涼,以前我總是在山中一晃就是一整天,師父也不管我,餓了我就就地取材,山中到處都是寶,有各種菌類,有野果,有野兔,河裡還有魚有蝦,逮著什麼吃什麼……”
齊王發現,最近的駱靈話越來越多了,他微微笑著“我看幾位王嫂可是忙得團團轉,不見哪個王妃像你這麼輕閒的,畢竟王府有這麼多人手要管著,還是你厲害,搞的那個什麼章程很有效果,這才把自己給空了出來,我聽說王嫂們都想跟你學學呢,好幾個來探過我的口風了,希望你哪天宴請客人的名單上,能夠有她們的名字。”
她描畫的藍圖,他也很向往,在幾年以前就向往過,那時他藏在山的夾壁,看到她如精靈般在山間輕舞,有時候又如老僧入定一般,盤腿坐在草地上半天不動,連呼吸聲也不可聞,更多的時候,她像隻猴子,上樹摘果,下河捉魚,弄得自己一頭的草屑一手的泥。
有一次他忍不住了想要加入,扮成個路人甲也好,可以嘗嘗她親手烤的魚,不過被玄武宗那幫小子跳出來破壞了計劃,那群男人叫她阿洛,本來他覺得這個名字也很好聽,可是因為他們叫過,所以他不叫!
他知道她給自己取了個字叫咫涵,於是叫她涵兒。廣慧師太從未給她取過字,她既然給駱靈取了法號元智,又如何會再給她取字呢?她騙得過彆人,卻騙不過他。她就是不喜歡麻煩,在彆人看來父親取字是無尚的幸福,她卻不那麼想,也許當年在駱家的經曆,早已令她的心變涼了。
“天氣又熱,又要應酬人很麻煩的,不想請!”如他所料,駱靈一口拒絕了請客的建議,自她嫁過來後,齊王府一場宴席也沒辦過,就連太子有一次湊趣,帶了寧遙來,她也沒有露麵,讓齊王自己去接待了。
大慶朝的男女大防,其實並不算嚴重,有些中國古代唐宋之風,並不似後來明清那般,女子足不出戶,見人也要遮著個臉,在這裡妻子是可以見客的,太子和寧遙就是衝著駱靈來的,兩人都覺得駱靈這裡一定有有趣的東西等著他們,可惜撲了個空,駱靈裝起病來,壓根沒見二人。
齊王想到太子吃憋的模樣,忍不住唇角就勾起,帶起一絲淺笑,若得駱靈一直盯著他看。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他見她表情怪異,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
駱靈正色搖頭“阿軒,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你沒事長這麼俊做什麼?你讓天下間的男子怎麼活啊!”
這是對他的讚美麼?齊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側過臉去,與她前額相碰,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那……涵兒喜歡麼?”
駱靈搖了搖頭,就見他臉色忽變,她的心沒來由地軟了下來,捧著他的臉道“要是能把你給藏起來,不讓彆的女人看見就好了!”
他臉上的陰鬱瞬間轉晴“我不看她們,她們看我多少眼都沒有用!”
她忍不住在他的臉上親吻了一下“蓋個章,從今往後,你整個人就歸我了,誰敢碰你,碰手砍手,碰臉掌臉……”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齊王心頭一喜,一股暖流在胸中激蕩,半晌不能平複,隻能緊緊地擁著她,平日裡波瀾不驚的眼底浮起一抹狂喜。
“涵兒,你既然宣示了所有權,從今往後,你就再不許離開我!”在她出聲之前,他似乎怕聽到她的反對,急急吻上她的唇,堵住了所有的言語,極儘纏綿。
當他離開她時,他的眼中帶著笑意“我也蓋個章,從今後,你也屬於我了!”執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相纏,他鄭重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