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巫!
頓時,陳羲亦覺無趣,隻是神色間並不外露,感覺到“沒勁”也不過是短暫一會。瞥開此,他轉而想起另一件事,目光轉深,道
“黃兼在東一坡木屋遇鬼,那木屋正是今日我二人所見到的。”
端木圭不語。
“姑娘究竟窺見到甚麼,該告訴陳某了。”
他直直看著她,語氣不自覺地帶著查案時慣有的認真。
端木圭也看他一眼,恰迎上他的目光;對視片刻,她不著痕跡地掉頭避開,淡然答道“我看到屋內有一道白影,一閃而過。”
“白影?”
陳羲沉吟道“彆無他物?”
端木圭點頭,又瞥了他一眼,嘴角上彎“不然,昭德以為我見到甚麼?洪水猛獸麼?”
“倒也不是——”
“那不就結了,”巫女道“木屋內到底是鬼是妖,今晚一同去探個清楚罷。”
“嗯,好。”
隨後二人離開靈星祠,在靈星樓喝了些麥粥(粥早已冷掉,味道卻還可以)。未及閒聊幾句,端木圭見天色向晚,道“本想請昭德共品春酒,然而情況有變,喝之不妥,隻好留待下次。”
陳羲點頭,道“你我意不在酒,且都喝得不多,留待下回不妨。”
——酌酒需看時辰,更看心境。二人都是在極放鬆的情況下,方會小酌幾杯;且二人對酌意在閒聊,杯中物隻是陪襯,並不過多留心於此。何況夜晚將要麵對鬼怪,陳羲覺得保持清醒為好,所以一聽端木圭說“留待下回”,就點頭表示同意。
端木圭也就微微一笑,去收拾準備。
天已全黑。
彎彎一輪殘月晦暗不明,清輝暗淡,不過一會就被黑雲吞沒遮掩。
有風暗起,簌簌有聲。
雖已入春,夜晚仍有幾分浸骨的涼意。
端木圭手提著一盞燈,陳羲手提著一壺酒,二人一同向東一坡行去。
酒是出發前,端木圭塞給陳羲的。陳羲接過時,還納悶說道“我們並非去郊遊。”
“知道。”
“那還帶酒?”
“事情辦完後就可去郊遊。”端木圭閒閒說道。
“夜裡郊遊?”陳羲瞥她一眼,道“陳某看不到鬼怪,眼不見為淨,不要緊;倒是阿圭你想見到眾鬼紛出,到處飄遊麼?”
“除了夜裡能見到鬼,實則白晝亦能見到——隻要太陽不出,烏雲蔽日,陰霾昏暗,陰雨連綿之時,它們皆能出來或與人擦身而過,或跟在人身後,或一直站在人麵前,諸如此類,而大多數人還不察覺呢。”
陳羲默默倒吸了口涼氣。
端木圭見他反應,心裡愉快,嘴角上彎“不過鬼在白晝現身之數量,沒有夜晚多就是了。”
“”
“所以帶酒去,也許等會有用。”
——陳羲覺得被她兜了個圈子終於兜回原處;不過他對此也習以為常,提了酒,對她無奈一笑,不再多說甚麼。
夜雲變淡。
自幽暗的雲霧中透出月光,慢慢地現出殘月的輪廓。
林中偶而傳來幾聲夜梟鳴叫,恍若人在啼哭,繼而回歸悄然寂靜。
有幾棵樹拖出長長的斑駁的,卻暗淡幽黑的影子。木屋則完全被樹影所遮掩,內裡亦漆黑一片,輪廓昏暗難辨,恍如與幽黑的樹影溶為一體。
端木圭和陳羲來到木屋門前。
籍借著燈光,二人看到門是虛掩的,開了一條縫。
端木圭提手敲門,敲三下,禮貌說道“白天偶然一瞥,發現屋內有人,因而入夜後前來拜訪,不知屋內人可否現身?”
陳羲暗想著端木圭為何如此客氣,且為何將女鬼稱為“屋內人”,此時門“吱呀”一聲慢慢開了。
在屋內一片漆黑中,二人果然見到一道模糊不清的白影懸在半空。
“嗬姑娘既能見到妾身請進”
耳邊驟然響起人聲,陳羲臉色不變,暗中卻反手握上劍柄。
端木圭輕拍了他一下,示意他放鬆,抬頭看了一眼屋簷,對白影道“雖說客隨主便,但我等冒昧打攪,站在門邊就行。”
“好但,姑娘並非一人前來罷?旁邊那位殺氣。。懾鬼請他遠離此處他在則原諒妾身不敢現身相見”
懾鬼?這就是渭水暗流被陳羲懾退的緣故罷,端木圭如此想著,對陳羲說道“請昭德暫且退後五步。”
陳羲看了她一眼,恰對上她目光,旋即心領神會,依言後退了五步。
見陳羲站定,端木圭轉而看向屋內,對白影說道“您可現身了。”
那白影漸漸凝成一個女子身形,女鬼緩緩向端木圭行來。離端木圭有五步之時,她在屋內站定,直直“看”著端木圭道“姑娘是師娘?”
“我是。”端木圭應道。
“既是師娘,想來已知妾身非人?”女鬼問道。
端木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