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一直都是一個多疑的人,對李善長如此、對胡惟庸也是如此。現在對馮勝、傅友德也是如此,隻是對待的方式可能是有些不一樣了。
意識到這些昔日的功臣是威脅,老朱肯定會下手毫不留情。可是現在的傅友德留著還有一些大用,那自然也就意味著還有存在的必要。
梅殷雖然是有著那麼點心驚膽戰,覺得有些話題實在是太敏感了一些,不過來去等等根本就是由不得他做主了。
朱允熥自然也看得出來梅殷的一些為難,隻是也沒什麼好說的。雖然這是自己的大姑父,不過有些個事情還是需要考慮到一些身份的區彆。
老朱自然也不會過多的考慮梅殷的感受,這是他最喜歡的女婿不假,但是這更是臣子。
大事即將開始了,很多的細節等等也就意味著非常需要重視了,有些事情也沒必要多隱瞞。
老朱繼續說著一些讓梅殷心驚肉跳的事情,“你這一趟去北平,務必是要注意些。老三和老四這些年一直在爭鬥,你也心裡有數。”
梅殷對此自然也算是有些心裡有數,晉王和燕王都想要成為大明最為重要的宗藩,想要最受重視,而且都有著不俗的本事,那自然就要爭取表現。
一個負責西北的軍事等統籌,一個負責北方的防衛,這兩位藩王一直都是在互相彆苗頭的。
朱允熥就勸著說道,“祖父,三叔和四叔雖然這些年是有些互相看不順眼,但是在國事上他們也從未有任何的懈怠。”
老朱不置可否的說道,“朕的兒子什麼心性、什麼本事,咱心裡清楚。允熥啊,你千好萬好,就是唯獨一點不好,總是把人想的太好!”
老朱隨即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那些叔叔們是不敢胡來,隻是咱也知道好些人心裡頭也是看不上你。自家人,該提防也是要提防!”
朱允熥隻是抱著娃站在一邊,一時間都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這就是老朱的性格了,很明顯老朱一直都是對任何人都是有著防備之心,他毫無戒備的人不多,他也隻會將自己最信任的人想的非常好。
旁邊的梅殷就屬於極度無語的人了,這麼些年皇太孫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大家也都是心裡有數的,心智成熟、城府也非常的深,手段更是不會少。
越來越多的文武百官敬畏皇太孫,不隻是因為他的身份,更是因為他的權謀手段實在太厲害了,這些才是文武百官越來越敬畏太孫的原因。
可是現在再看看皇帝,也就是皇帝覺得太孫心善,也就是皇帝覺得太孫對人沒有防備之心。
朱允熥則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有著一些自知之明。確實也就是在老朱的眼裡,他就是一個無害的小白兔,是什麼地方都是完美的模範生。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老朱就是這樣的人,他看待朱標、朱允熥都是自帶濾鏡的。自家最愛的兒子和孫子,自然怎麼看怎麼好、怎麼看都是優點。
朱允熥也不在其他事情上多想,提起正事,“十三道的巡查禦史安排好,自然是宗室或者外戚去做,他們不怕得罪人。隻是這個事情,也該謹慎些。”
老朱看向朱允熥,認真問道,“那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個謹慎的法子?”
“這一趟肯定是要查出來了事情,那就重罰。”朱允熥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養濟院的事情是大事,關係著民生、民心,誰在這個事情上動手腳,我決不輕饒!”
老朱微笑點頭說道,“咱這輩子就是看不上那些貪官汙吏,對這些人也不該手下留情。這些人連孤寡都敢欺淩,自然就留不得情!”
對待貪官汙吏,老朱一直也都是如此的態度。嚴刑峻法用在貪官汙吏的身上,老朱必然是不會有任何同情,大多數普通人也不會同情。
朱允熥就繼續說道,“我先前不也是準備換一批州縣的官員麼,這個時候也好安排。”
老朱立刻就問道,“這個事情咱覺得做也行、不做也罷,都沒多大關係,那些人是前朝留下來的,隻是如今是咱大明的官。”
也不得不說老朱的一些個心胸實際上比朱允熥還要寬廣一些,對待一些事情老朱實際上也沒有任何的在意,他對於各方勢力歸附的官員也都可以容忍。
尤其是現在開國三十年了,那些官員現在還能留在任上,這多少也是證明了他們的能力,可以證明他們的一些立場。
真的要是按照老朱這樣的一些理解自然也沒問題,朱允熥做的一些事情看似也是有些過河拆橋了,是用完了人、榨乾了價值就扔到一邊。
朱允熥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我也想過,換一批官員也不要緊,早年間留下來的那些官員,好些人也算是趕鴨子上架。”
“這就是咱懶得阻止的原因,那些人換了也就換了,正好恩科還要錄一些學子。”老朱笑著開口,“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人也改換。”
朱允熥無語了,拍了拍朱文垚,“叫人,你祖祖現在又在埋怨我了!”
朱文垚開心了,直接朝著老朱伸手。雖然對於眼前這個親爹越來越親近,但是這孩子的眼裡也就是最親近的就是他的祖祖。
老朱抱起胖嘟嘟的朱文垚,說道,“文垚,你爹總是說咱的壞話,你向著誰?”
朱文垚隻是在笑,奶聲奶氣的小胖娃用一張滿滿奶膘的小肥臉貼在老朱那張滿是皺紋的粗糙大臉上。
老朱更是開心和得意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自然也就是和他親近。小家夥的感情自然也是最為真摯的,知道誰對他好,自然也就向著誰了。
老朱拍了拍朱文垚的小屁股說道,“你爹就是喜歡在咱跟前鬨,鬥不過其他人、不合他心意了,這就胡攪蠻纏。你彆學他,這毛病不好。”
朱允熥隻是笑了笑,老朱真的要是不喜歡這些,那早就嚴厲的批評了,而不是在這裡笑著看似是在埋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