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
劍川詫異問道。
“咳咳咳,你不怕彆家看你笑話麼?”
劍川瞅一眼,果然見一眾十數低階修家正斜眼藐視自己,不由暗自歎息,雖則其先時曾經居身大海城,可是那大海卻乎是其沒有得遇過呢。劍川並不理睬那些修家,又複回頭觀視,隻見原本高高豎起的碧色巨牆在其回頭觀視時候忽然之間轟然垮塌,眼前再沒有了那高大無極的水牆,隻有平平兒鋪就延展而去的一泓碧水!劍川一下子怔住了,一邊是遺憾那宏大無極的碧水高牆轟然倒塌,一邊卻是為忽然現出在眼前的平鋪而去接連天際的波瀾壯闊的一泓碧水而驚歎!
“啊呀,眼中的世界到底是直直豎起的高牆呢,仰或是平平兒延展而去的平麵?難道世界本就是人們眼中的意識表象,而非是本初原觀?那麼難道神也是人造的麼?天道亦或者是人造的?”
劍川忽然懷疑起這大世界的存在!這等一種怪異思緒震驚了自己,居然使之對了那大海癡呆呆而立,似乎犯了傻氣!
這模樣害得夜塔、夜茂、夜笏三修大為尷尬,畢竟斯人乃是與它們同一居室,居然見了大海便就這般不堪,令人恥笑。於是三人慢騰騰離的遠些,隻是一邊假意頭對了頭閒聊。
劍川卻緊皺眉頭沉浸在自家的胡思亂想中。
“是天道獨獨靜置,就在一邊呢?還是那天道本既是人道呢?換句話說世界難道真的本無天道?隻是人眼中的意識表象,乃是人思緒中想象的存在呢?仰或其本就是獨立存在,無關人之思維意識?若是天道虛無,則我觀宇宙是何,其便是何!則我之修煉不過是強化我的意識罷了!若是後者天道為物化而存在,不以人修意識為轉移,則我修必為空!蓋天道永存,何關修煉?”
正是劍川沉浸於忽然冒出的思緒中時候,海族接引使者吼了一嗓子。
“是時候出發了!大家緊隨老夫而行,莫要走散了。”
眾一聲諾,而後登舟起飛,緊隨海族接引使者前行。
劍川也是上了夜家飛舟,因著好奇,靜靜站立飛舟船艙一扇窗戶邊,對了那大海張望。飛舟此時已然落於水麵劃開水,分碧波斬浪而行。
“夜塔師兄,因何飛舟不在天上走,怎得卻在這水上顛簸?其速又慢,不嫌囉嗦麼?”
“嗬嗬嗬,賢弟果然野修出身啊!此地無儘海呀,其空域為妖家飛禽的領地,大妖無窮無儘,縱然我海族龍王殿金角龍王陛下也是隻能禦水而行,非不得已,不去觸及此地大妖黴頭呢!”
“怪不得!”
劍川咧開嘴笑了。
不過船行兩日,忽遇大風浪,數十丈高矮巨浪滔天,那飛舟亦是陷在波穀百十丈之下,觀視頭頂巨浪下擊,舟楫如同浮萍隨波逐浪,那山頭一般大小巨浪轟隆隆砸下,直駭得劍川幾乎尖叫。而後不等巨浪得手,那飛舟已是隨了浪濤突兀衝將起來,未等眾修家術士反應過來,舟楫已是身在百丈浪尖之上,而那大海好似忽然下挫,水中泡沫翻滾,舟上人仰馬翻!
劍川直摔得頭暈目眩,嘔吐不已。而那夜家一眾修家卻是似乎早適應了大海狂濤,各自把住自家拉手,任那舟船上下翻滾。劍川雖則可以施展術法相抗,然而此時此地卻也不敢太過暴露,隻能是任那狂瀾折騰,精疲力竭!直到吐無再吐,身體適應了顛簸,那劍川才麵孔泛了慘白,抱住一道木柱緊閉了雙眼禪坐。
大約是五天後,忽然船外浪濤聲歇,隻聞鷗鳥鳴叫,陽光燦爛奪目。
劍川喝了一肚子水,彌補了法體嘔吐流失的水分,而後踉踉蹌蹌登上飛舟甲板。真個是青天碧海,大日如輪高懸天宇。雖則海上雲頭似巨大棉花團一般隨了飛舟疾馳而挪動,而那無儘海空域中大妖卻是一個也未曾得遇。
“夜塔師兄,怎麼沒有大妖現身?”
“大妖?嗬嗬嗬,大隱師弟,你咋就這般弱智呢?若是大妖臨空,你我還能這般悠然愜意麼?”
“哦?難道無儘海大妖與我人修不睦?”
“不睦?嗬嗬嗬,非但不睦,且為死敵哩!不過我人修占據了無儘海大多修材法料,修家實力遠非是彼等可及,故而大妖等也是不願惹是生非。”
“啊呀,這一路折騰的!不知道何時能夠到龍王島呢?”
劍川歎息道。
“急什麼?渡過風暴海,前方就是靜海了,景觀不錯,慢慢兒賞景而行吧。”
“風暴海?靜海?難道大海中還有海?”
“啊呀,大隱師弟真正是土鱉!陸上修家各個都是這般逗比,哪裡有見識哩?這海中地域廣大,若是沒有域名兒,誰知道什麼地兒是什麼地兒?哪裡妖家是哪裡妖家?哪方島嶼是在哪兒?何處人修修在何處?······”
“咳咳,師兄不要這般拗口了,我都暈菜了!你直接說大海與大陸上一樣,那地兒都是有名有姓的不就完了!”
“哦?哈哈哈······便是如此!”
劍川待了在船甲板上,不去底層居室,隻是那樣一手抓了一道繩索,將眼觀視此地靜海風貌景觀。
正是黃昏時候,天儘頭那大日沉降,如同浮在水麵上,有兩麵赤色從光霞水天相接處鋪開,一天火燒雲層層落落宛如一團團焰火,那色澤從西天大日初落地兒鋪張了,漸次轉暗,而水上霞光亦然。長天共流水一色,金色與火焰同構。連同此地數艘飛舟也仿佛染了金色,輕快疾馳,漸漸馳向夜色濃鬱處,卻將身後一天金色霞光也是漸漸塗抹了一層黝黯與神秘。
劍川金色的身影終究轉為幽靈一般,其歎息一聲起立,而後慢吞吞回轉艙底。該是他們書庫小廝十數修為飛舟輸送法能了,已是有惠姬師姐在一旁督促了。
“大隱師弟,你怎麼才來?快些站位施放法能,我家飛舟已是慢了許多了。”
“是,惠姬師姐。”
劍川等十數修家術士圍攏了一道大操盤,各自施展神能元力將一塊塊脈石飛入大操盤中,那大操盤法陣發出轟轟轟轟隆隆聲響,甚或有火星兒迸出,顯見得法陣已是開了最大。
飛舟疾馳如飛,那龐大身軀推開海浪,舟楫如刃,劈波斬浪,漸漸隱身於無儘黑暗與乾巴巴水花聲息中。
書庫小廝當值駕馭飛舟時候也是大約半月,正是眾家精疲力儘時候,又有一隊小廝接班,劍川等隨了惠姬師姐行出大操盤艙室,各個呼哧呼哧喘著氣兒去了自家居所。
“奶奶的,幾乎累死!”
“得了吧,我等還算好的。若是在風暴海,或者前方雷暴海當值,半月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呢。”
劍川卻是不理睬夜塔三人言語,隻是爬上甲板,靜觀大海夜景。
夜塔與夜茂、夜笏三修相互對望一眼,忽然皆是微笑不語。
海上夜色朦朧,晴空幽藍而深沉,雖則繁星點點,點綴的那空域靈活,如同綠野鮮花一般顏色,可是飛舟疾馳向前方的遠超此間星空燦爛的無知黑暗裡,猶如馳向一頭碩大無朋的怪獸巨口中,令得劍川渾身不適。及其神魂念力伸出,前方那等天地氣機狂亂暴戾的感觸,使得劍川忽然緊緊兒皺了眉頭。
似乎是突然間那飛舟就已然身在一道濃鬱黑墨一般的漆黑裡,行不過數十裡,忽然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雷暴聲音還有那一道道似乎閃電一般東西不間斷閃爍。
“嗯?此地什麼海?怎麼有雷暴狂亂若此?”
劍川方欲退回船艙,那艙門卻乎咯嗚嗚關閉,驚得劍川急忙敲擊艙門,然那艙門卻是死沉沉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