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神魔鬥!
風雪夜,黎明將近。
茶樓的門半開,似乎因為茶樓的主人忘記關了,也似乎因為沒有關嚴實,被風吹開了。
風雪吹過,在門口回蕩一下,吹的木頭門吱嘎地輕響幾聲。
小巷安靜,茶樓更安靜。
在古樸的茶台前,一個穿著病人衣服的人端著晶瑩剔透的茶杯,在燈光下端詳,很認真,在這個病人的前方,有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大漢站在那裡,手中拿著一座七層三十厘米高的金黃色的塔。燈光映照在塔身上,塔發出陣陣金光,炫目多彩。
在大漢的前方,大概三米左右的茶台後,有一個穿著睡衣的老人,站在那裡,皺眉、似乎在沉思。
燈光越過門檻,落在雪地上,白雪少了一份白,多了一份淡黃,少了一份寒意,添了一份暖色。尤其是在這風雪夜。
在燈光之外,有奇形怪狀的三條人影映在雪地上,高矮胖瘦都有。
若是此景能如畫,當是一幅動靜皆宜、色彩濃淡正好的畫。
“晁天王的這個位置,我說很好,退一步,留白就不足了,你說呢?”
老人的身體此刻如麵條,如泥鰍一般,扭曲、搖晃,已經快看不出人的模樣了。
水中望月,月有褶。
水中望人,人彎曲。
老人開始後退,退的極快,直到茶室最後的牆麵,才站定。
晁蓋還是沒有動。
門外的三條人影也沒有動。
茶台前,吳用終於從手中的茶杯上移開眼神,搖頭道“真是沒有美感的人。”
話出,手中的茶杯突然崩裂,清水如露珠,濺灑空中,落向地麵。
但是水珠沒能落下,而是在空中蒸發成了水汽,藴氳在空氣中。
“晁天王,動手吧。”
晁蓋向著老人大步跨進,老人的身子柔韌、黏濕,如章魚的觸手一般,沿著牆壁向屋頂蠕動而去。
晁蓋手中的寶塔飛了出去,向老人砸去。
茶樓外,風突卷,門“哐”地隨風碎了,有更多的風雪卷進茶樓。
茶樓靠門的地方,吳用又拿出了一個杯子,又拿起了茶壺,往杯子裡添水。
“此景,亦可入畫。”
壺水清流,陡然被這陣寒風打亂,水珠亂濺!
吳用抬眼,眼前,半空中,一個黑色的骷髏人,閃動著黑色的肉翼,持著鋼叉,隻刺自己的眉心。
骷髏的速度很快,它到了,那個黑瘦的和尚與他有一步之差,而那個白白嫩嫩的和尚則剛剛從門外進來。
這一切發生在吳用說話的時候,也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吳用依舊保持著倒水的姿勢,半空中的水流因為骷髏帶來的風的吹拂,多半未到杯中,滴在吳用和茶杯的手上,飄散亂濺在空中。
鋼叉劃破了水珠,然後去勢不停向後飛去。
“晁蓋,吳用的人頭在此!”
晁蓋微驚,回頭一看,楞在哪裡。
而在茶樓內,驚呆的不隻是晁蓋,還有那兩個和尚和那個老人。
茶樓半空,帶著肉翼的骷髏人舉著鋼叉,洋洋得意。
在他的下麵,吳用笑著搖頭,手中的茶壺正好倒滿了一杯水。
“人,能得償所願,真好!”
在離朱武最近的那個黑瘦和尚,眼睛微微緊縮起來。
因為他離飛天夜叉最近,離吳用最近,所以他看到了鋼叉在吳用眉頭前的變化。
鋼叉,在到達吳用眉頭前,碰到了一粒水珠,水珠如露珠般大小,圓潤、剔透。
然後飛天夜叉的鋼叉竟然自覺地避開了吳用的頭,斜插而去,之後飛天夜叉邱小乙卻說吳用的頭在自己手裡。
現在,吳用又開口說話了,同時用手指輕輕地沾著茶杯裡的清水,如佛祖拈花之姿,如菩薩遍撒水露之態。
瘦高個的和尚猛然跑了幾步,不是向著吳用,而是向著半空中的飛天夜叉撞了過去。
吳用舉手,有清水在指尖,欲出。
半空中,僧衣撩動,亂了風,也吹散了指尖的水珠。
瘦高的和尚帶著飛天夜叉飛了出去,撞在另一外一個茶台上,茶杯和茶壺撞的飛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破碎的響聲。
“就是現在!”
門口的那個胖和尚在發呆之後,在瘦高和尚飛起來的時候,已經跑了起來,等他們倒地時,已經到了吳用眼前,白白嫩嫩的拳頭揮向了吳用。
吳用此時,左手拿杯,右手伸指,指尖卻無水。
但是,吳用依舊在笑。
那個白白嫩嫩地和尚也在笑。
一個笑的很平和,一個笑的很慈祥。
但是他們一個要殺另一個。
拳頭揮出,破風聲傳來。
拳頭到了麵門,白白嫩嫩的和尚陡然被從空而降的金塔砸在了地麵上。
“還是很有默契啊。”
“怎麼可能不明白你的誘敵之計。”
金塔下,有和尚笑出了聲。
“我這一身肥肉不是白長的。”
晁蓋笑道“是嗎?你一個和尚,如何擋得住寶塔,何況是勝造七級浮屠的寶塔。”
寶塔下的和尚掙紮,寶塔搖晃了一下,下麵的那個和尚成了一堆血水肉泥,如被巨大的重物壓成了肉餅。
吳用歎氣,道“清水入畫無蹤,血水入畫,你讓我畫千裡鶯啼綠映紅啊。ㄨ”
晁蓋哈哈一笑,道“可惜這裡不是水村、不見山郭,更沒有酒旗了,隻是一座茶樓。”
晁蓋收回了寶塔,地麵上,血肉模糊,血水橫流。
吳用將手中的水杯放下,道“有朱紅作畫,倒也有幾分色彩。”
伸出右手手指,輕輕地沾著地麵的鮮血,如一個書生沾墨,想要動筆作畫。
不遠處地麵上,瘦高的和尚與邱小乙站了起來。
“老頭子,你和邱小乙對付吳用,我對付晁蓋。”
瘦高的和尚走向晁蓋,在屋頂上蠕動的老頭,越過晁蓋的頭頂,站在了飛天夜叉肩上。
晁蓋看著走過來的黑瘦的和尚,笑道“你倒是自信!”
瘦高和尚道“一身銅骨鐵皮,何懼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