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神魔鬥!
雪自天上飄落,雪牆卻是地上突兀地立了起來。
如果要準確的定義的話,那不應該是雪牆,是雪浪,或者說是雪潮,一卷疊著一卷,向四周湧來,隻是因為是雪的緣故,湧動的稍微有些慢,所以看起來像是雪牆。
雪牆以長街的一點為中心,向四周湧動,而在雪牆的後麵,有個石匠用手中的錘子敲擊著鑽頭。
飛雪中,能看到敲擊時的火星閃爍一下,然後消失,像是暴風雨夜裡漁船的燈火,明滅不定。
但是,你聽不到聲音,那本應該清脆明亮的撞擊聲。
風雪夜的長街,是安靜的,隻能聽到風聲,但是風聲不可能掀起雪潮,所以在嗖嗖的風聲中,雪潮就這樣悄然地堆疊起來。
沒有聲勢,卻讓人感覺異常恐怖。
風聲很急,急促的風聲劃破雪幕,然後貫穿向前推進的雪牆,出現一個個的風洞。那風洞密密麻麻,像是誰不小心將墨汁潑在了一張白色的紙上。
但是,那不是墨汁,是一根根的利箭。
無形的箭,穿透一切的箭,就這樣密集地穿過雪牆,直射坐著的匠人。
匠人似乎沒有看到或者聽到著攝人心魄的聲音,而是一心一意地揮動著手中的錘子,敲打著手中的鑽頭,雕刻著眼前的石碑。
隨著他不斷揮動手臂,可以看到火星迸射的越來越密,就像在用一個打火機不斷打火,沒有著,卻迸射火星一樣,而那手臂卻已看不到了原樣,隻剩下揮動的軌跡,以及模模糊糊的影子。
無形的箭矢穿過第一道雪牆後,匠人的身子開始旋轉,一圈一圈,越來越快。
風向後,雪向前。相遇,然後各自前行。
猛然,風停。
雪牆似乎也沒有了動力,“轟”地坍塌了下來,就像一條銀色的巨龍被突然殺死了一樣,在街上散成了一堆。
在雪牆坍塌聲中,有粗重的呼吸聲傳來。
花榮彎下了腰,開始喘氣,在剛才的一瞬之間,他射出了足夠多的箭,但是,似乎沒有命中目標。
百步之外,那個匠人也開始粗氣,他雖沒有彎下腰,可是頭卻垂了下來,而在他的身上,冒著熱氣,熱情化成了白色的霧氣,讓他看起來更神秘。
在匠人的前麵,那塊一米五高的石碑還在旋轉。石碑與地麵的積雪摩擦,發出的沙沙輕響。
長街安靜如初,喘氣此起彼伏。
“花榮,你殺不死我。”
一樣乾澀帶著棱角的話語,讓花榮依舊難受,但是經過剛才一陣的精疲力竭的猛射,花榮胸內的鬱悶之氣已經消融了許多,所以他沒有先前那樣難受。
“你也,殺不死我。”
花榮直起了身子,匠人抬起了頭。
兩個人,在茫茫風雪中對視。
“這,很難說。”
匠人一伸手,本來在身旁旋轉的石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到了他拉到了麵前,擋在了花榮和之間。
石碑依舊旋轉,隻是漸漸慢了下來。
“費了一點時間,但是,你…”
匠人再次舉起了錘子,重重地敲在了另隻手上的鑽頭上。
這次,敲擊的聲音很響。
花榮聽到了。
“死定了!”
匠人的錘子落下,那麵石碑陡然轉向了另外一個麵。
花榮眼睛睜的老大,他看到了石碑上,刻著大大的“花榮”。
“碑已成,人已逝。”
寒風中,這句話如咒語,如地獄的呼喚,直入花榮的心底。花榮猛然感覺身子發冷,心發寒,人忍不住,不受控製地向地麵倒了下去。
從開始到最後,他沒有看到對方攻擊自己,但是對方一直在刻碑,碑成了,人將死了。
花榮看著那塊石碑,那風雪中屹立的,刻著自己名字的碑,嘴角溢出了獻血。
百步外,匠人起身,從身邊拿起了一個灰色帆布包,那是一個匠人們常用的包,有些舊。他將手中的錘子和鑽頭擦了擦,裝進包裡,起身,如一個做完活的匠人,收拾最後的場地。
錘子收拾好了,匠人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如一個醉漢一般。但隻有匠人知道,這是剛才耗費了太多心力和精力的原因。
紅色的披風,在雪地裡分外的鮮明,雪地的人躺在哪裡。
死,不瞑目。
匠人歎息,看了看與紅色披風相應的那團紅血,道“這塊碑,我就送給你了。”
匠人跨起了工具包,向風雪中走去。
寒風起,似乎隻是有一陣風從這街上刮了過去,但匠人卻忍不住回過了頭。
“這樣走,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