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月輪如附骨之疽,鎖定了氣息,不管目標往哪兒閃躲,都能跟上,緊追不舍。
“好一件如意神月輪!”
黃家老四舒展開來,吐氣開聲,猛地一拳轟出。
妖魔世家不同道釋,主要依仗的是本身,天賦神通,從一出生就擁有的。這般特點,與後生後學的法門截然不同。決定成就高低的,根源在於血脈之上。
血脈越純,繼承的神通天賦就越好;反之亦然。
本身有天賦神通,對於外物就不那麼依賴了,一拳之力,足以破石斷流。
黃家老四轟出這一拳,罡氣爆發,頓時將月輪籠罩住,看過去,像是外麵裹著一層淡青色的霧氣。
吱吱!
月輪陷身其中,奮力掙紮。
操控法器的塗山猗臉色霎時發白,月輪與他性命攸關,可以說是本命物一般。器物受製,人就受製,頗不好受。
那邊端木雨墨大驚失色,率領眾騎立刻衝來幫忙。
“滾!”
黃家老四暴喝一聲,聲如驚雷。
“聿聿!”
那些訓練有素的戰馬再也承受不住,一匹匹耳鼻噴血,悲鳴著萎然倒地。
端木雨墨等人本身武藝不俗,放到江湖上稱得是一等一的好手,可來對付黃家老四就不夠看了,根本挨不著身,被那罡氣撲打,頓時心神受損,忙不迭退走,再不退,立刻便是橫死的下場。
妖魔之威如斯,等閒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
浮塵道人臉色鐵青,他一把年紀,可也是第一次正麵與純種妖魔廝殺,旁係妖魔倒碰過幾回,甚至還曾與同門聯手,擊殺過一頭,吃過肉食。然而比較起來,簡直不在一個層麵上的。
當下彙聚在此的人物,基本都算一方翹楚,聯手合擊,拚命搏殺,累得吐血,還無法把黃家老四拿下,這就顯得難看了。無奈對上這尊純種妖魔,浮山觀的諸種神通手段似乎被克製住,總有種破不開防,無從發揮的感覺。像五雷正法,用來對付妖邪,自是一打一個準,尤其克製邪祟方麵,更是十拿九穩。
但黃家老四固然是妖魔,隻是血統太純,天生強橫,反而不懼五雷轟殺。
並非是不怕,隻是在攻防上層次有差異,導致無法形成創傷。換句話說,水火相克,可火勢大,水量少的話,水就會被火烤乾,反被克了。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更可怕的是妖魔凶悍,不但壽元綿長,而且耐力十足,說白了,十分耐打,耐消耗。反觀己方,了因等老僧已經沒了戰力,幾可忽略不計;而浮塵自己,打了近十道五雷正法符出去,精血虧損,也已頭暈腦脹,兩眼昏花;作為底氣依仗的塗山猗,本命月輪受製,正與黃家老四苦苦角力。
但顯然,不用多久,塗山猗便會顯露頹勢,從而一敗塗地。
環顧當場,也許陳唐是最後的希望了。
關於陳唐的修為深淺,卻是個謎。能夠確定的是其背負的劍匣是個寶物,能攝收陰魂鬼物,可以說是陰司的天敵。中元鬼節,宋司命興風作浪,企圖顛覆陰陽,要把潘州府變成鬼蜮,那時浮塵卻不在潘州府,後來聽聞師侄詹陽春說起。
說的主要是大概,畢竟陳唐與燕赤霞闖入陰司,整個過程,外人並不知曉。
反正知道陳唐的劍匣能煉化劍氣,十分犀利就對了。
這劍氣,能夠用來對付黃家老四。至於彆的,不得而知。陳唐此子,本身就顯得迷霧重重。暗地裡,浮塵曾給陳唐算過一卦,最後卦象卻十分蹊蹺,非凶非吉,不上不下,仿佛陳唐的氣機被什麼給籠罩住,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這算卦之術,本就玄奧莫測,有時候擺弄不出個因果,也不奇怪。
總而言之,陳唐此子不簡單便是。
所以一直以來,浮塵並不反對詹陽春與陳唐走動,甚至合夥做符咒買賣,佛曰,結個善緣;其實道家同樣有類似的說法。想當初傳隱身符給陳唐,雖說是還胡氏人情,未必沒有看好陳唐的緣故。
短短時間,道人腦海念頭紛呈,竟是想了許多,就見陳唐快步奔來,步履竟是十分的輕盈,仿佛輕功不錯的樣子。
陳唐身懷《九極技》,算是武功一大創新,但這等功夫,想用來打妖魔,自是沒有什麼殺傷。因此一出手,直接出絕招。
嗡嗡嗡!
三道劍氣蓬發而出,發出震懾人心的殺伐之音。
自從斬殺宋司命,坐穩了潘州州衙,陳唐養氣練氣的功夫進步神速,體內氣息化魚,源源不絕。而對於天人劍匣的研究和了解,更是踏進一大步,儘在掌握當中;後麵又有陰司示好,贈予判官筆,陰筆收魂,再不需要像昔日那般到處辛辛苦苦地尋覓陰魂。
當資源的問題解決,修為自是突飛猛進,到了一個十分了得的境界。
但究竟有多了得,卻需要一份參照。獨個摸索,始終屬於理論上的東西。
眼下,麵對一頭純種的絕世妖魔,正是一個大好機會,且看看今時的匣中劍氣,是否真得銳不可當。
說是劍氣,其實已經不甚恰當。熠熠一道,足有兩指寬,長約兩尺,遠看上去,已經和實質的劍鋒相差無二了,更多了一層玄妙的光芒,熒熒一照,映人須眉,心神發寒。
“飛劍!”
浮塵忍不住失聲叫道。
飛劍之道,興於蜀山,早失傳多年,後世修者,倒也有擅於劍道者,模仿古法,溫養劍丸之物,當學有所成,倒也能祭出,有幾分飛劍模樣。
但那般飛劍,並未得精髓。
燕赤霞亦能祭出飛劍,極為鋒銳,可以說是頗為接近蜀山風範了。
現在陳唐催動劍匣,三劍齊出,觀其形態,赫然具備了飛劍的形意。
嗤!
三劍同聲,化作三點寒芒,直刺黃家老四喉嚨、胸口、小腹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