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浮生!
卻說林靈素不見了身影,沈琢玉四處找尋,可是人流如潮,從何尋起。
沿著大路尋了一陣,忽聞一旁林中,叮叮當當,似有打鬥,於是悄悄潛如草叢,暗中觀察。
隻見場中之人,不少穿著綠色衣衫,正是青花派眾人,而與之相鬥的,儘是剽悍男子。
那幾個男子武功不俗,往往以一敵多,還能穩穩占據上風,拳打腳踢之間,均是罡風陣陣,所到之處,不斷有青花派女子受傷倒地。
“打得好!好好教訓他們!”一個黃衣少女,坐在老樹之上,時而指東,時而指西,口中連連叫好,兩腿一晃一晃,一雙雪白小靴繡著點點黃花。
沈琢玉心道“那不是之前落敗的姐姐嗎?”
這一會功夫,又有數個女子倒地,均是受了硬傷,一時難以爬起。
隻見一男子一女鬥得正酣,幾乎不分上下,二人邊跑邊打,竟是跑到沈琢玉跟前。
隔著稀疏灌木,沈琢玉甚至隱隱嗅到女子身上淡淡的汗香,惹得胸口噗噗直跳。
恍惚間,卻聽男子怒喝一聲,蓄勢出拳,“當——”的一聲,一杆長劍斷成兩截,拳勢不停,向那女子胸口砸去。
眼看形勢危急,沈琢玉險些叫出聲來,卻聽一聲嬌喝“素月閃開!”
一道劍光從旁閃過,男子急忙撤招,要是再晚一些,斷隻胳膊恐怕難免。
緣清嬌喝一聲“來為師身邊!”同時手中不停,長劍連畫數道劍圈,逼退身前男子。
青花派弟子聽的號令,且戰且退,漸漸聚到一起,眼看便要突圍,忽有一人從後掠出。
人未到,掌勁先至。
緣清柳眉一豎,挺劍而上,這一劍頗為淩厲,緣清有十足的信心能夠逼退來人。
沒想那人變掌為抓,叮的一聲,竟將長劍抓在手中,繼而手腕連轉,長劍竟被揉成一團。
緣清駭然“好強的硬功!”
那人來勢不止,一掌拍來,緣清無奈,單掌迎上。
一聲悶響,緣清倒飛而出,勉強站定,麵色慘白,嘴角溢血。
“郝叔!打得好!”黃衣少女輕輕一躍,跳下樹來,直撲進郝烈懷中。
郝烈的目光中滿是寵溺。
卻聽黃衣女子嬌嗔道“郝叔,這幫道姑把萱兒欺負的好苦……你可要替萱兒做主啊!”
郝烈眉頭一皺,轉過身來,那張臉輪郭分明,虎目精光暴射,左側頰上一道傷疤,模樣甚是凶悍。
此時他掃視一眼青花派眾人,朝黃衣女子道“哦?有這種事?哼!小姐莫急,看郝叔為你出口惡氣!”
眾人一聽,怒不可遏,大弟子素月搶上前來,厲喝道“真是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們尋釁滋事在先,如今卻說我們為難你家小姐!還講不講道理!”
郝烈略微猶豫,朝那黃衣少女看去,似有征詢之意。
黃衣少女腳下一頓,嘟嘴道“郝叔,你不相信我,卻相信外人麼?”
郝烈最見不得她撒嬌,當下討好道“這還用問,郝叔自然是信你的!”
緣清看到這人如此護短,心中氣極,揚聲道“這位壯士,你家小姐與貧道比武不敵,事後心中不忿,便在此處將我等攔住,不由分說便動起手來!如今貧道多名弟子被傷,你們的人卻是毫發無損,到底誰是誰非,一看便知!”
郝烈一聽,暗自冷笑如今既然小姐想要教訓他們,我隻管出手便是,何須管什麼道理?
他原本便是爭強好鬥之人,當下懶得再想,直接回道“無須再說,如今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麼與我家小姐賠禮道歉,然後滾下山去,要麼咱們再打上一架,生死由命!”
此話一出,青花派眾弟子群情激奮,正想一擁而上,卻被緣清喝止。
緣清回首一望,隻見弟子眼中儘是不甘,一時矛盾之極。
其實,她亦是怒火中燒,可是如今兩邊實力擺在眼前,難道隻圖一時痛快,不顧弟子們安危?
想到此處,心中愈發鬱結,不由仰頭悲鳴“想我黃山青花派,向來懲惡揚善,匡扶正道!如今揚善不成反被惡欺,可悲,可悲啊!”
素月擋到緣清身前,眼中含淚,咬牙道“師父不必傷心,大不了拚了性命!”
眾弟子一聽,紛紛上前,寶劍鏗鏗出鞘,齊聲應道“對!大不了拚了性命!”
黃衣少女原本隻想出口悶氣,沒想鬨到如此地步。
看著場麵越發緊張,緣清又是著實可憐,再無方才的興致,拽了拽郝烈的衣袖,嘟囔道“算了吧郝叔,反正我也沒事,和這幫道姑斤斤計較,反倒辱沒了身份……”
就在此時,忽聽一聲“嗷嗷”怪叫,眾人轉頭看去。
卻見一個少年從一旁草叢竄出,張開雙臂,傲然護在了眾人身前,臉上滿是不忿,嘴巴一張一張,卻是除了“嗷嗷”之聲再無其他。
眾人不由一愣。
原來,沈琢玉藏在一旁,看到黃衣少女如此顛倒黑白,一時心中不平,血氣上湧,便衝了出來。
直到真的站到場間,才覺周圍冷風陣陣,不由後悔,正想著如何脫身。
忽聽郝烈咦了一聲,繼而哈哈大笑,道“我還當是那路英雄,沒想竟是個小啞巴,嘿!小娃娃,我勸你莫要多事,爺爺的拳頭可不長眼!”
沈琢玉一聽,一股傲氣再壓不住,退縮之意蕩然無存,竟是胸脯一挺,俊臉一揚,反倒上前一步,臉上毫無懼意。
黃衣少女微微驚訝,心中暗道“這個啞巴……不怕死麼……”
她自小養尊處優,極少有人在她麵前如此趾高氣揚,當下不由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竟是發現啞巴長得頗為英俊,更是隱隱覺得,那張俊臉十分眼熟,隻是一時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見過……
“呦嗬!還真是個愣頭青啊!”
郝烈冷冷一笑,拳頭漸漸攥緊,發出啪啪巨響。
沈琢玉此時隻想替人出頭,聞言權當耳邊吹風,隻是仰頭看天。
緣清看這少年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竟是升起幾絲希望,當下悠悠說道“多謝少俠出手相助,貧道感激不儘!”
郝烈看到這啞巴如此傲氣,渾然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不由怒極反笑,“小鬼……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可彆怪爺爺心狠手辣!”
“辣”字尚未說儘,眼中精光一閃,呼的一拳招呼上來。
沈琢玉目光一凝,異感再次襲來,甚至比之前比武時更加強烈,隻見郝烈的拳勁軌跡,竟是分外明顯,似乎自己隨時都能輕鬆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