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浮生!
“李綱?”坐在馬車中的人說道,語氣之中,幾分驚疑,幾分歡喜,亦有幾分大難不死的後怕。此人正是當今北宋國君——趙佶。
“微臣在!微臣罪該萬死!求皇上恕罪!”李綱始終伏在地上。
“今天多虧了愛卿,愛卿何罪之有?”趙佶問道。
李綱惶恐道“微臣真的有罪!”
“那好,李愛卿,你便說於朕聽聽,罪在何處?”趙佶見李綱堅持說自己有罪,倒是來了興趣,想要聽個究竟。
李綱恭敬道“早些時候,有支羽箭射入微臣府中,箭上附有紙條,其上寫著‘速去陳州門外救駕’,臣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急忙出府,向此處趕來,可是無奈,臣一介文臣,手中無兵,又不會武功……臣的生死是小,要是救不得皇上,那臣便是千古罪人了!於是思來想去,隻得跑去侍衛司求助,可惜,臣位卑言輕,說的話根本無人相信!無奈之下,隻得先趕到這裡,恰逢鎮守此門的韓指揮,臣怕他又不相信臣,便謊稱這是皇上的口諭……臣假傳聖旨,是死罪啊!”
趙佶耐著性子聽他囉嗦了一大段,總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朝李綱身邊的一小將道“韓愛卿,李愛卿說的是否屬實?”
韓兆自從軍一來,還是頭一次聽皇帝叫他“愛卿”,當下欣喜若狂,急忙答道“末將以人頭擔保,李大人說的句句屬實!”
趙佶忽的哈哈一笑,揚聲道“李綱,韓……對了,韓愛卿叫什麼名字?”
韓兆不由汗顏,恭敬道“末將韓兆!”
“哦……那好,宣朕旨意,李綱、韓兆救駕有功,賞黃金白銀各百兩,官升一級,今日所有參與護衛之人,均賞白銀十兩!另,太常少卿李綱,雖假傳聖旨,卻忠勇可嘉,情有可原,死罪就免了,官降一級吧!”
“謝主隆恩!”眾人齊呼,李綱不由鬆了口氣,其時,私調軍隊是很重的罪,如今官職一升一降,雖然沒什麼變化,若真計較起來,已算是天大的皇恩了。
“都平身吧,彆跪著了!”趙佶道。
待到李綱起身,他才問道“李愛卿,你可知道,那羽箭是誰所射?”
“微臣不知……”
趙佶正欲再問,卻聽郝烈在一旁叫道“皇上!這些人都是遼人!”
“遼人?”趙佶竟是探出馬車,正是之前斷崖之上的金袍男子。
“不錯,末將在這些刺客身上,尋到了這幾封書信,可能是這些刺客的家書!不過可以斷定的是,這些都是用遼文所寫!”說罷將幾個信封遞給了趙佶。
趙佶匆匆看過,冷哼一聲,隻道了聲“回宮!”便鑽回了馬車之中。
車隊很快開拔,李綱卻是眉頭緊鎖,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卻說沈琢玉和林靈素看了一下午的比試,直到傍晚時方才回到客棧,這一下午林靈素再沒和沈琢玉說話。
而沈琢玉心中一直想著那團黑氣,亦是無暇顧及其他,包括第二日的比試。
入夜時分,沈琢玉躺在床榻之上,雙手托著腦袋,白天那詭異的一幕一直在眼前重放。
“莫非師父中邪了?”沈琢玉暗暗揣測。
白天他打了擂台,還在林子之中救了道姑,身子實在乏力至極,過不多時,便昏昏欲睡了,迷糊之中,卻聽有人敲門。
匆匆下床開門,卻是一驚,來人竟是林靈素,頓時睡意全無!
二人無語對視,沈琢玉有些不知所措。
林靈素臉上麵無表情,淡淡說道“這麼晚了,不讓為師進屋說話麼?”
沈琢玉此時方才意識到,師父好像和往常有些不同,當下也不多想,匆忙將林靈素迎進屋裡。
漆黑的屋中亮起了燭火,師徒倆如剛到東京的那夜一般,對視而坐。
良久,二人均不說話,一個說不了,一個不知如何開口。
一時間,屋裡靜謐無比,隻剩下牆角的蟈蟈,不知疲倦地叫著。
林靈素似乎醞釀了許久,忽的說道“乖徒兒……白天,是為師不對……”
沈琢玉渾身一震,詫異地望著眼前的道士,“師父向我道歉?師父因為說我是啞巴,而向我道歉?”
沈琢玉很不習慣,因為從他變成啞巴開始,罵他啞巴之後又跟他道歉的,林靈素還是第一個。
忽的,一股酸勁湧到鼻尖,之前哪怕僅有的一絲絲怨氣,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沈琢玉不知該說什麼,猶豫許久,思忖再三,終究還是傻傻一笑。
林靈素看他一笑,不知為何,表情竟是閃過一絲不諧,“明日還要比試,如今冰蠶網是沒了,不過,不用擔心。”
林靈素一旦開口,再說話時,似乎就沒那麼難了。
沈琢玉心中舒暢,嗷嗷叫了幾聲,意思是說“師父不必擔心,徒兒一定儘力而為!”
林靈素卻道“為師的意思是……若是實在不敵,便認輸吧……”
“嗷?”沈琢玉雙目睜得老大,驚疑不定。
心中暗道“師父果然不對勁,白天還放下狠話說不能壞他好事,雖說不知道是什麼好事,可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