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林猛地搖搖頭。
果然。
不論怎麼想,薇拉都不可能是“他”的母親。
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薇拉若是“他”生母,獵魔人得到的好處肯定最多。
但將這種可能性排除之後,他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那就隻剩一種可能了。”艾林敲擊的食指猛地一頓,“‘我’是薇拉,可能也是首席,共同認識的某個人的孩子。”
“以自己的相貌來看,這個人應該是個人類。”
“因此以人類的壽命來看,能認識血色紅狐和狼學派的首席,身份應該不低……呃……或許母係一方也有可能是女術士,這樣一來薇拉如此特殊地優待我,就情有可原了……”
越想,艾林湛藍的貓瞳便越亮。
“是了!”
“高山試煉前,因為是摯友的孩子,自然不願意讓我送死……”
“毫無保留地教他煉金、儀式,提供各種魔材,也情有可原……”
“前段時間的食屍鬼劍油生產、販賣,也是如此……”
“隻是不知道,他們究竟和薇拉首席是什麼關係,才能做到這一步,難不成曾經救了薇拉或索伊的命?”
“現在突然來找我,想認親,是不是聽到了我在班·阿德、溫格堡或艾爾蘭德闖出的名聲?”
……
獵魔人猜測著。
但也隻是猜測罷了,他心裡沒有半點認親的想法。
即便他們有可能對艾林的事業帶來相當大的幫助。
權勢極高、富可敵國又或者實力強大。
相反,越是強大,越是地位高,艾林反而想要疏遠。
因為在狼學派,學徒的來源都是會被記錄下來的。
尤其因為意外律而來的,都會被標注。
而“艾林”在那記錄上,一片空白。
他並不是意外律的“產物”,也就是說並不是父母被迫將他送上凱爾莫罕,而是如前世遊戲中,被酗酒的父親用來抵債的蘭伯特一樣……
他是被主動遺棄的。
至於為什麼被遺棄,他並不想知道,因為以當時獵魔人試煉的死亡率來看,將他送上凱爾莫罕,與殺了他其實沒多大差彆。
因此。
不僅僅因為他是個三十歲的穿越者,所以沒有隨便認父認母的習慣,所以不願相認。
同為孤兒,幼時過著雖不富裕,但也說得過去生活的他,在前世都沒有過原諒拋棄者的想法。
接受了原身的記憶,知曉了原身所受的“磨煉”和極致痛苦之後,又怎麼可能因為一點小利就妥協,擁有狩魔手記的他也不需要因為這些而妥協。
何況……
他也沒資格原諒。
有資格的那個,早就在喝下青草煎藥,經受溶肌削骨的殘忍痛楚時,就死了。
“吱呀~”
輕歎一口氣,獵魔人起身因為女術士到來,而打開的露台門關上。
房間裡幽幽地滿是小豆蔻的清香。
獵魔人佇立在露台兩人高的木門旁,嗅著縈繞鼻尖的熟悉味道,腦海中不由自主地便浮現出昨天剛一回來,便看見的畫麵。
蒸騰著熱氣的浴桶、鋪好整齊的床被、還有鬆軟舒適的毛絨地毯……
“運氣真差啊,艾林……”獵魔人又歎了口氣,“如果你的母親真的是薇拉就好了……”
“以她的性格,即便因為什麼狗屁的意外律,肯定也不會把你教給獵魔人,讓你遭受這樣痛苦……”
“她肯定會像昨天那樣,用魔法將家裡收拾得僅僅有條,將一切都安排地好好的,給你一個舒適美滿的家……”
“可惜,她不是。”
“當然……”獵魔人自嘲道,“如果你的母親真的是薇拉,我可能也穿越不過來了,雖然這對我來說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所以怎麼說呢……”
“隻能祝你無論是投胎、穿越還是轉世,都能找到一戶好人家,有一個像薇拉一樣的好媽媽!”
……
萬千感慨過後,艾林將房間裡稍微收拾了一下,緊跟著……
“噗通~”
“噗通~”
心臟重又以獨特的韻律迅速搏動。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時間還早,今天說什麼也要將【獸吼:狂暴】完成一個循環。
……
“吱呀~”
木門被打開。
女術士剛有些失落地走進煉金室。
“薇拉女士!”
麵前就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緊跟著“劈裡嘭啷”一陣亂糟糟地碰撞聲,令她忍不住莫名煩躁地抬起頭。
她那傻乎乎、笨兮兮的學徒,正七手八腳地將煉金桌上摔得七零八落的東西都扶起來。
“明明都已經是個合格的女術士了,還是這麼一驚一乍的。”
女術士皺了皺眉毛,忍不住想像往常一樣訓斥幾句。
或者直接一個響指,鍛煉鍛煉她對昏睡與心智法咒的抗性。
但想了想剛剛難得提起勇氣,卻被三番四次拒絕經曆,卻又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了。
她難道聽不出來嗎?
艾林……她的孩子,分明在怨恨著她……
怨恨得如此地堅決,無情、冰冷、又酷寒。
嚴冬之時藍山上最堅硬的千年寒冰,似乎也不過如此了。
可她又能如何呢?
她甚至覺得他怨恨得對……
不!
還不夠!
隻是怨恨還遠遠不夠!
他甚至該憎惡,該仇恨,該用他贏來的銀色長劍,狠狠地一劍刺穿她的胸膛。
就從心臟的正中間,最好不止一劍。
因她將他生在了地獄,又將他送到了地獄當中,最危險、最黑暗、最消極、最無助的深淵。
這個該死的地方就連“深淵的主人”都在悔恨、否定、求死……
她的奇跡之子啊……
她……她究竟逼她的奇跡之子走上了一條什麼樣的道路啊……
“薇……薇拉女士,你沒事吧?”
身前傳來的小心翼翼聲音,讓她從悔恨的深淵中暫時抬起頭。
“沒事……”女術士擺擺手,也不打算訓斥什麼了,強撐著作為導師的端正儀態,垂著頭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卻沒想……
一雙被擦得發亮的褐色女靴,出現在正前方,擋住了她的路。
嗯?
女術士緊蹙著眉毛,冷冰冰地抬頭看去。
她因心情不佳沒有教訓學徒,她的學徒竟反而敢攔在了她將行的路上?
“瑪格麗塔·勞克斯·安蒂列!”
“你,想做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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