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清澈見底,波光粼粼。
兩岸是蔥綠的,生出新葉的樹,遮擋著晴朗的日光,隨風搖曳。
景色是美的,隻可惜……
“呱啦——呱啦——”
嘈雜悚人的吼叫,胡亂地響起。
一群藍得令人有些惡心地怪物,嬉鬨在河岸的樹蔭下。
像是清新名貴的油畫上,被人嫉恨著用惡臭汙泥混雜,肆意塗抹的染料。
將這景色的和諧和美感破壞得一塌糊塗。
直到……
“沙沙——”
灌木青草劇烈的晃動。
一道昂藏的身影,裹挾著一道銀色迅疾的電光,忽地從岸邊的林木遮蔽下衝了出來。
“呱啦?”
怪物聽到了動靜,瞬間停止嬉鬨,向聲音來處看去。
可惜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
銀色的電光,便已近在咫尺。
布滿血絲的凸起死魚眼,被突然靠近的淩冽殺氣,激得猛地瞪大。
倏忽之間。
“噗嗤~”
“噗嗤~”
鋼鐵切割血肉自耳畔響起。
小溪邊幾乎所有的藍色怪物,在此刻都看到天地倒轉,視線開始旋轉。
緊跟著,在連續地“撲通”墜地聲中,死寂的黑暗降臨。
“鏘~”
銀劍歸鞘。
被鮮血染黑、不會動彈的藍色,比之前要好看多了。
“咕嚕~”
岸邊的灌木中響起了整齊的吞咽聲。
站在灌木高地的一個獵魔人學徒,瞪大了雙眼,眼裡滿是清澈的驚愕。
他看向身邊明顯成熟許多的年輕獵魔人,詫異地問道:
“埃……埃爾尼大哥,阿瑞斯托大師不是說過‘若魔物真的很弱,成群結隊會讓它們快樂嗎?”
“在團長劍下,十……二、四、六……十八隻水鬼,都快樂不起來了嗎?”
“我感覺它們都沒看見人,就死了。”另一個學徒同樣愕然地補充道。
“我也覺得……”
“我也是……”
“彆說水鬼了,我瞪大了眼睛,都隻看見一道黑影,一道銀光。眨個眼睛的功夫。唰!就一聲,然後都死了,全死了……”
人群第二排,瞳孔暗沉得有些微微渾濁的學徒,手舞足蹈,嘴巴還一張一合地擬聲,像隻調皮的小猴子一樣。
“有什麼好驚訝了,那可是團長!”埃爾尼昂著頭,斜睨了身後年輕的後輩一眼,“而且上周,團長連阿瑞斯托大師都打敗了。”
“十幾隻水鬼,不是小意思嗎?有什麼好驚訝的?”
埃爾尼語氣不屑,但熠熠生輝的滾圓貓瞳,傳遞出來的情緒,顯然不像他所說的那麼理所當然。
“那能一樣嗎?”有學徒嘟囔道,“上周根本什麼都沒看見,速度又快,又是各種煙霧,都沒打多久,阿瑞斯托大師就和維瑟米爾大師抱在一起,摔牆上了……”
“是呀!是呀!”
“這次好歹還見著劍光和血了……”
“我看見團長拔劍了!”
“上周也拔劍了……”
“不一樣……不一樣……”
周圍的學徒也七嘴八舌地附和,顯然對前天決鬥的枯燥乏味很是不滿。
實際上,剛剛這場戰鬥也是這些學徒們攛掇的。
要不然艾林一個獵魔人大師,會來這兒欺負水鬼?
學徒們的嘈雜否定似乎讓埃爾尼麵子上有些過不去了。
他回頭瞪了一眼:
“什麼團長團長,這稱呼是你們現在能叫的嗎?”
“熱鬨看完了,都回去好好練劍,練法印,連阿瑞斯托大師都說你們是他教過的最差的一屆獵魔人學徒!”
學徒們聽見這話也不怕他,相視一眼後,紛紛吐舌頭做鬼臉。
然後嘻嘻哈哈地逃向血糊糊的小溪旁,幫忙采集素材,氣得埃爾尼在原地直跺腳。
估計要不是艾林正在走過來,這時候已經破口大罵了。
同為第一批狩魔軍團成員的克拉爾等人,雙臂抱胸,沒個正形地分散四周倚在樹乾上,笑著在看熱鬨。
顯然。
這種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叮。”
【魔物群“水鬼”討伐!】
【獎勵結算:……】
念頭一動,屏蔽腦海中叮叮當當的機械音,艾林笑著鼓勵去處理水鬼素材的學徒幾句,走向岸邊問道:
“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在聊埃爾尼和學徒們打成一片的事情,團長。”克拉爾笑著道。
“是呀,是呀。”其它獵魔人也笑道。
埃爾尼皺了皺眉,也沒搭理他們,迎了上來:“團長你的實力真是越來越強了,下山前,我們至少還看出你的劍式。”
“這不過半年,我甚至想看清你的步伐都很困難。”
“團長你是怎麼修煉的,下山一趟,就這麼有用嗎?”
說著,埃爾尼的臉上,滿是向往。
狩魔軍團的其他成員也豎起了耳朵,漸漸站直了。
“實力快速提升確實和下山有關,”艾林笑著點點頭,“畢竟遇到了那麼多難纏的怪物。”
見眾人目露向往,艾林頓了頓之後,道:
“放心吧,等這批學徒通過高山試煉,我們就下山。”
“真的?”成員們頓時激動了起來。
他們已經在凱爾莫罕待膩了,天天除了練習劍術、法印,就是帶孩子……哦…對了,還有看守枯燥得整個人都生鏽了。
要不是有脾氣暴躁的阿瑞斯托看著,又打脫臼過幾根閒不住的腿。
古海要塞早就沒人了。
“當然……”艾林認真地頷首。
這下連在學徒們麵前自詡成熟的年輕獵魔人們,都忍不住歡呼起來,引得在血泊中處理腦、舌和心臟的學徒們都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陣側目。
“注意力集中,彆分心!”埃爾尼大喊,“回去之後,阿瑞斯托大師要檢查……菲亞特,說的就是你,你又想洗抹布,擦長劍了?”
學徒們頓時做了個鬼臉,又處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