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和大臣入座後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商議維瓦爾第銀行的事情,不過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
“啪~”
大門打開。
一個年輕男人走進來在負責情報的中年男人身邊耳語了幾聲後離開。
“城內的騷動已經平息了,除了最開始有幾個人受傷之外,損失不大。”
“而且沒有一處地方被破壞……”
中年男人頓了頓,接著道:“大獅鷲……似乎隻是路過……”
“路過……”地下室裡的人都覺得有些荒謬。
不談大獅鷲會不會做出這種人性化的行為,就說這一個月,這怪物每天一大早就怒氣衝衝地過來,全月無休,比他們這些大臣商談國家大事都要準時。
就衝這份仇恨,就算人性化,也該是路過也要踩一腳,唾一口唾沫的程度。
“會不會不是同一隻大獅鷲?”有人問。
“是同一隻。”中年男人道,“翼翅的羽毛、形態大小都沒錯……”
眾人沉默了。
不是沒話說,而是想說的太多,以至於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沒有損失總歸是好的,”國王之手食指敲了敲了敲桌子,然後看向德瑪維二世,“不過陛下還是需要仔細思考思考,儘快做決定。”
思考什麼?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不過他們都沒有說話,甚至都不敢看坐在上首的德瑪維二世。
明亮的燭光在黑暗中不斷搖曳顫抖,影子在牆上重重疊疊,糊成一團又一團。
“我會仔細考慮的,”德瑪維二世長出一口氣,疲憊地擺了擺手,“散了吧。”
“是,陛下。”
眾人起立,行禮,紛紛離開。
“吱呀~”
房門打開。
“庫特留一下。”德瑪維二世道。
已經走到門口,負責情報的中年男人腳步一頓。
國王之手和軍事大臣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
“砰~”
房門關上。
燭光安靜地搖曳了一會兒。
德瑪維二世起身,站在一幅油畫前。畫中帶著王冠的王者立馬,豎劍指天。
王者身前是麵目猙獰的長耳朵精靈,身後是許多呼喊的人類騎士。
“你也覺得應該停戰嗎?”德瑪維二世沒有回頭。
“您的意誌就是我的意誌,陛下。”中年男人撫胸。
德瑪維二世點點頭,像是看見了身後中年男人的恭敬。
他的視線轉移到了王者身後不起眼角落,一個全身都是不起眼灰色,麵容模糊的男人。
“蒙頓家族世代忠誠,我相信你。”德瑪維二世頓了頓,“那怪物襲來的時候,你在想什麼?為什麼驚訝?”
中年男人訝然抬頭,猶豫了一會兒:“一個無端的、沒什麼根據的猜想……”
“什麼猜想?”德瑪維二世轉身。
中年男人又猶豫了幾秒:“大師鷲抓著兩匹黑馬……”
“嗯,然後呢?”
“那群疑似狼學派獵魔人的傭兵,為首的兩人騎著的也是黑馬,而且……”中年男人頓了頓,“大師鷲飛往的方向,正是屬下派人搜索他們蹤跡的地方。”
“你覺得那怪物的異常行為是因為獵魔人?”德瑪維二世眼睛發亮,連續靠近兩步。
“不是,”中年男人搖頭,“隻是恰好剛剛在討論那些獵魔人,所以突然聯想到……”
“是了,”德瑪維二世在地下室內,興奮地踱步,“不然那該死的畜生怎麼可能路過,卻什麼都不破壞,什麼都不帶走?”
“甚至它都沒有殺死那兩匹馬,是吧,它那麼殘暴愚蠢的怪物,為什麼會沒有殺死那兩匹黑馬呢?”
“會不會……”
德瑪維二世眼睛越來越亮:
“會不會是獵魔人收服了那該死的怪物!”
“陛下!”中年男人忍不住高聲打斷:“陛下,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收複大型魔物,就連巫師們都不能,何況是獵魔人!”
“沒出現過不代表不可能,那些該死的巫師怎麼能和狼學派那些大師們比呢?”
“陛下,他們甚至躲著我們派去的人,刻意隱藏行蹤……”
“狼學派恪守中立,但科德溫那些無恥的男巫和貴族對他們如何世人皆知,他們隱藏行蹤隻是為了避免那些該死的男巫和貴族借題發揮……是了……沒錯的……一定是這樣!”
“陛下!”
“那必須是獵魔人!那一定是獵魔人!”德瑪維二世眼白裡都是血絲,凶惡得像一隻受傷的猛獸,對著中年男人大吼。
昏暗的燭火膽怯地搖晃不已,影子害怕地閃爍。
中年男人沉默了,隻是靜靜地看著德瑪維二世。
“抱歉。”德瑪維二世深吸一口氣,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
“我隻是……我隻是……”他又看向那副國王立馬,劍指長天的畫,“二十年了,我的父親、長兄、叔伯,你的父親……科德溫殺了我們的親人,我要複仇,複仇……這是唯一的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再也沒有了,庫特,你知道嗎?”
聽著國王近乎囈語的聲音,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越來越強的力道,中年男人歎了口氣,道:
“陛下,我會將獵魔人找回來的,一定會的。”
德瑪維二世沉默了片刻,才道:“真的不可能嗎?”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從沒出現過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又會是什麼呢,除非……出現奇跡……”
“奇跡……”德瑪維二世歎了口氣,又看向那副畫,看向他戰無不勝的先祖。
“奇跡啊……”
——
另一邊。
艾林知道大獅鷲經過會引發騷亂,卻不知道差點讓亞甸與科德溫停戰。
其實即便知道也沒有辦法。
大獅鷲又不是前世的民航客機,有雷達,引航員。
艾林想要坐大獅鷲回旅店,要是在高空飛,地麵上迷糊一團的,根本找不著路。
必須低空沿著標誌性的河道和城市才行。
或許等以後大獅鷲記住了幾個地點,可以自動導航,但現在肯定不行。
“好女孩,在這裡等我們。”降落在威戈佛特茲那封挑釁信裡提到的樹林,艾林拍了拍大獅鷲的鷹喙。
“唳~”
大獅鷲輕輕蹭了蹭艾林,讓他踉蹌下,差點跌了個跟頭。
維瑟米爾輕輕笑了笑,然後兩人牽著馬,向樹林外走去。
之所以不騎馬,倒不是因為地形不適合,而且兩匹現在四條腿都在發抖,根本起騎不了。
兩個獵魔人各施展一個亞克西法印安撫馬兒,才讓它們順利走出森林。
然後很快回到了旅店所在的村落。
不過一走進村口散亂的木柵欄,艾林和維瑟米爾同時挑了挑眉毛。
“這地方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