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米格爾閣下,不過棍術……棍術確實隻是我的一個愛好。”
米格爾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兩個男巫的心靈感應,並沒有影響霧氣幻象的進行。
很快,代表男巫利恩的白霧逃離出界限,兩個狂獵則是向萊克希拉河的上遊走去。
利恩逃走後,狂獵頓時腳步踉蹌了起來,速度並不快。
這令男巫們竊竊私語,士氣振奮。
三者全部走出幻象,白光霧氣頓時崩散,彙聚成白熾的光球。
威戈佛特茲怔了怔,視線下移。
突然亮起的白光,在地麵上映照出起伏的陰影。
米格爾卻沒有察覺到,而是趁此機會高聲疾呼:
“看到了嗎?”
“那些摧毀了班·阿德的狂獵,那些毀滅了我們家園,將班·阿德的名譽打落到塵埃中的狂獵,受到了亨·格迪米狄斯院長的重創。”
“他們不是傳說中無敵的災禍,也不是偽神的使者,他們隻是某種見不得人的特殊魔物……”
“我們一定能打敗它們,捕獲它們,解剖它們,研究它們……”
“想想看,這樣獨特的魔物能為我們帶來多少強大的法術,多少煉金術改良,多少榮譽和研究經費?”
作為一個標準的班·阿德男巫,米格爾最了解這些巫師們想要什麼。
抓出狂獵狼狽離開的幻象,摧毀前天它們帶來的未知恐懼後,男巫們的情緒一下子就被調動起來了。
不,不僅如此。
或許因為這幾天太過壓抑,情緒反彈得甚至稱得上狂熱。
“我要一具完整的狂獵屍體!”
“進入術士高階評議會有希望了……”
“憑本事搶吧……”
“誰要共同立項?”
“這是我們激進派崛起的大好機會啊,不愧是森尼閣下。”
米格爾滿意的點點頭,放聲高呼:“讓我們追過去,把他們偷走的東西搶回來!”
“搶回來!”
“搶回來!”
“搶回來!”
男巫們兩腿猛地一夾,精挑細選出的戰馬,長嘶一聲,立刻向兩個狂獵幻象消失的地方飛奔而去。
“噔!噔!噔!”
急促的馬蹄聲中,米格爾拉著韁繩,正要跟著他們追過去。
忽然發現威戈佛特茲若有所思地看著地麵,並未跟上。
他循著威戈佛特茲的目光看過去,那裡隻有一些雜亂的泥濘和碎枝碎葉。
“怎麼了?”米格爾問道。
“沒什麼。”威戈佛特茲回神,搖了搖頭。
“那就走吧,還要靠你的法術引路呢!”
米格爾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向著萊克希拉河的上遊奔馳而去。
——
艾林不得不放慢腳步了,當他一個人沿著“尋蹤”的血印,離開萊克希拉河,進入一個洞窟,又從洞窟離開,深入說不清是什麼樹種的密林中。
泛藍的天穹被黑漆漆的鋸齒狀樹葉遮蔽。
獵魔人的微光視覺,在此刻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需要“貓眼”,才能在這片森林迅速跑動。
可“貓眼”魔藥是有限的,但狂獵與他的距離卻是未知的。
服用每瓶貓眼隻能持續五分鐘,控製代謝延長藥效,也最多增加一分鐘,而他隻有四瓶“貓眼”。
不夠,遠遠不夠。
至於為什麼不做一個臨時火把,燃起火焰?
這是個愚蠢的問題。
伏擊狂獵是一個難度,被狂獵伏擊就是另一個未知層次的難度。
何況身後隨時可能有班·阿德的男巫追上來。
而用野性之語,追問自然之母……
自然之母倒是很親切地為她的孩子指引了方向,可這毫無意義,因為自然之母隻會揭露方向,而命運早已為他指明前路。
他缺的是看穿黑暗的眼睛,對此,自然之母無能為力。
至少現在是這樣。
所以他隻能放慢腳步,以防被樹墩絆倒,被鋒利的樹枝和葉片劃傷,或者一腳踏空,摔下山崖。
實際上,剛從依稀可見月光的萊克希拉河,竄進樹林時,他確實差點摔了一記狠的。
這是森林對誤入者的懲罰。
不過艾林雖然心情略有焦躁,但隨著深入密林之後,倒也不是太擔心了。
地麵上血印組成的兩雙腿,不止沒有騎乘他們那能踩踏在虛空中的骷髏馬,還腳步踉蹌,速度比他還要慢很多。
至於身後的男巫。
說實話,他不太相信男巫們有比“尋蹤”更強的追蹤術。
而且……
讓那些身體孱弱的法師在深山老林跋涉,他們能比得上一個獵魔人大師嗎?
至少……
在速度沒法再提升的當下,他不得不這麼安慰自己。
誰讓他忍不住命運指定之物的誘惑,又想掏出狂獵和白霜的情報呢?
走了很久。
他順著這血印,走在最深沉,濃鬱的黑暗中,他在穩穩前行,但不知道走了多遠,也不知道還剩多遠的路。
血印有光,卻照不出地麵的紋理,隻是在黑暗中,延伸向前。
有時候他看著這延伸向黑暗的血印,麻木地向前走,甚至覺得他在走向深淵,有種命運和狂獵聯手為他做了一個局的錯覺。
直到某一刻……
他攀爬上散發著輕微植物腐敗氣味的泥濘陡坡。
搖曳的橙色光點,在黑得發藍的密林中閃爍。
沒有正常人類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生火。
獵魔人激活“夜·色”,屏住呼吸,然後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