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中仙!
在螺殼空間之內,兩座演化洞天世界的大陣在相互試探了虛實之後,雙方不約而同生出決勝之念。
龍族一方以「九龍彌天大陣」演化的洞天世界一陣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條鱗爪飛揚的千丈長五爪金龍,矯首怒姿斜飛上高空,隨即轉折向下勢如隕星般撞向「玄都八景劍陣」演化的世界。
「玄都八景劍陣」內主陣的胡壚等的便是這一刻。
他雙目陡然睜圓,「混虛」「冥靈」雙劍隨其心意化作玄黃二色光華融入虛空。
一者化上下四方之廣,一者演往古來今之變。
劍陣外觀則由灰蒙蒙的混沌光團化為一幅巨大無比的玄黃圖卷,似緩實疾地展開後鋪滿了整個螺殼空間,而後隻輕輕一兜一卷,便將那一條五爪金龍納入其中。
下一瞬,五爪金龍出現在一處無儘廣袤、除八座參天聳立的陡峭峰巒便一無所有的空間。
胡壚的聲音如洪鐘大呂在虛空回蕩「八景寂滅,混沌重開!」
八座參天峰巒陡然崩摧,雷霆乍驚,地水火風一齊發作,無窮無儘的恐怖湮滅之力如怒潮狂流,一下便將那條五爪金龍淹沒其中不見蹤影……
片刻之後,十八道流光紛紛從螺殼內飛出,落在殿中化作方才以陣法激戰了一場的眾人。
胡壚一方是個個麵帶喜色,龍族一方則皆是或羞或怒。
上麵的敖青起身移步來到胡壚等人身前,從袖中取出一長尺八、寬九寸、高六寸的黑沉沉鐵塊狀物事,雙手捧了送到呂洞賓麵前
「願賭服輸,完璧歸趙。百年宿怨,一筆勾銷。」
呂洞賓望著那一方導致前世的自己身死道消的「玄都鐵匣」,心中百感交集,麵上神色複雜,最終隻道出一字曰「善!」隨即借過鐵匣納入袖子。
胡壚在一旁拊掌大笑道「酒也喝了,架也打了,諸位道友想必皆已儘興,不如去休!」
當下向眾龍君打個稽首,攜了程靈素飄然而去。
鐵拐李等人亦各喜笑顏開,告辭後隨之出了龍宮。
敖青目送眾人離去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環顧眾龍君笑道「此事如此了結,總算完成地仙界宗家的交代,大家且各自歸水府整備收拾罷!」
眾龍君才齊齊應諾一聲,其中的淮水龍君敖鄯忽覺袖子收藏的上古至寶「戊己印」一陣輕微的振動。
他臉色微變,取出印璽托於掌心,見上麵籠罩的一層淡淡土黃色光暈流轉不定,急忙向敖青道「王兄,果然有人去破壞鎮壓無支祈的符印!」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的楚州境內,位於淮水之陰的龜山上空。
往日總是白衣如雪的法海換了一襲殷紅如血的僧袍憑虛而立,右手懷抱拂塵,左手成掌勢隔空向下虛按。
浩蕩如江海的精純佛門法力在下方凝聚成一個數畝大小、紋理畢現的金色巨掌,攜山嶽之力壓向龜山的山腰處。
該處的山坡上有八個足有三丈方圓的上古篆文,正是「戊己印」上的「鎮妖伏魔,戊己之印」八字。z
這個顯然是借助「戊己印」本體加持在山上的符印放出一層微薄的土黃光華,勉力撐住金色巨掌,卻顯然已岌岌可危。
法海目中厲色一閃,口中高聲頌道「佛法無邊,海裂山崩!」
他左手中指的第二指節陡然綻放出一抹璀璨無比的金黃光華,而後迅速擴散到整個手掌,令一隻右手變得宛如黃金鑄就,掌心處還浮現出一個有緩至疾旋轉的佛門「卍」字符印。
下方那金色巨掌的掌心亦同步浮現「卍」字符印,宏大浩蕩的無量佛光隨之綻放,瞬間湮滅了符印的土黃色光華,抹除八個上古篆文
,在山坡上烙印出一個紋理畢現的掌型印記。
一掌得手後,法海轉身便去,隻在空中留下一聲歎息「方今舉世皆濁,貧僧隻得破而後立,先引浩浩洪流滌蕩汙垢,再降佛法甘露普度眾生罷!」
整座龜山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山石亂滾,草木搖蕩,鳥獸蛇蟲如遇末日般倉皇逃竄。
隨著一聲石破天驚的大響,整座山炸得粉碎,原地顯出一口深潭,幽邃晦暗,莫測深淺。
片刻後,沉寂如死水的深潭中心處浪花翻湧,一個高有五丈的龐然大物浮出水麵踏波而立。
此物形如猿猴,青軀白首,獠牙金睛。
它仰天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凶厲咆哮後,身軀倏地縮小,化作一個披散如雪白發,穿著淡青長袍的俊美男子。
「姒文命,本座今日既脫大難,必將你守護的這人間世界化為澤國,生靈俱成魚鱉,方報償數千年拘囚鎮壓之恨!」
言畢,男子身形無聲無息地沉入腳下的潭水之中。
東海龍宮之內,以敖青為首的十位龍君看著淮水龍君掌上的「戊己印」的光華黯淡下去,皆由此推測出設在龜山上代替「戊己印」鎮壓大妖無支祈的符印已經毀壞,彼此麵麵相覷神色古怪。
柳毅向淮水龍君問道「破壞符印之人當真會是那佛子法海?」
淮水龍君頷首「依照王兄指示,我隻佯作無意地將取走「戊己印」的事情泄露給他一人,做下此事的當然隻能是他。」
柳毅歎道「如此看來,這位身係此界佛門氣運的大德高僧,當真已墮入魔道而不自知。」
敖青哂道「這些小世界說到底不過是上界那些大人物的棋盤,眾生皆是局中棋子。法海雖號「佛子」,身居此界佛門氣運,終究也莫能例外。」
柳毅有些擔憂地道「我們代人落子推動此事,便也落入這棋局之中。將來無論是無支祈還是法海弄出甚不可收拾的局麵,都難免有一份因果加身。」
敖青擺手道「一來我們本也沒有拒絕此事的資格,二來今後我們便脫離此界歸入主宗,便有因果也儘有主宗乃至主宗背後的靠山擔待。」
隨即他又向淮水龍君道「賢弟可速去將「戊己印」送與那位應劫之人,結下一份人情。」
這顯然是他們早已商量好的事情,淮水龍君雖還是顯出些肉疼神色,卻並未有絲毫猶豫,應諾一聲便化作流光飛出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