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梟雄!
祁安城坐落在河州夏河的上遊,吐蕃人的寨堡在河州府的南麵夏河兩岸遍布,祁安城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寨子。此寨依山而建,寨門前百步外就是潺潺的夏河,四周是方圓數百裡的草場,時不時可見成群的牛馬在草叢中時隱時現。
今天的祁安城和往日不同,自清晨而起,寨中上萬的吐蕃人就開始清掃道路,懸掛彩旗,一副即將盛大節日的模樣。河州吐蕃的頭人,莊浪族長巴氈角早早的登上寨中最高處,也就是山頂上的瞭望台,向著東麵不住的觀望。
他唯一的兒子,下一任的寨主永吉現在已經不在寨中,前天一大早就出了寨子,前往東麵一百多裡外的臨灘堡,在那兒迎接幾十年來吐蕃人最尊貴的客人到來。
這一次將要蒞臨祁安城的是一個大人物,在秦鳳路跺一跺腳,黨項人吐蕃人就要心驚膽跳一天的宋軍邊帥,在遼國有殺神之稱的濟寧侯宋江。
宋大帥自從到了西北,三個月不曾出得熙州一步,最多也隻是帶著親隨在熙州城外看看西北的風光。這一次既沒有提前知會,也沒有任何征兆的忽然帶著親衛隊直奔祁安城而來,讓河州吐蕃人頓時亂了陣腳。宋江此行並未和吐蕃人提前打招呼,是以直到他已經抵達河州吐蕃聚居區最東麵的柯諾寨時,才有本族龐拜部的信使連夜趕來祈安城報信。
等巴氈角接到消息,宋江的隊伍已經到祁安城東麵一百五十裡了。莊浪族族長吃驚之餘,立刻派自己的兒子前往臨灘堡迎接,而自己留在城中連夜召集河州吐蕃各部首領頭人前來祈安城,一方是討論該如何應對秦鳳路新總管,宋大帥的來意。另一個是準備以最盛大的歡迎儀式迎接貴客。
在歸宋八年以來,吐蕃人和宋人打交道不少,但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從前坐鎮先後西北的童貫和種師道,從未來過祁安城,每年隻是派出下屬過來撫慰一下,再順便交易些牛馬牲畜。現在新到的西北邊帥突然造訪,讓吐蕃的眾多頭人們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迎接。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宋江這次來不可能是遊山玩水來的,吐蕃人深知此點。可看這個架勢決計也不是來打仗的,前方信使報稱宋大帥隨身隻帶著四五百的親兵,而且一路行得緩慢,逢著吐蕃的寨堡就要進去看看。進入沿途各寨之後安撫使大人笑容滿麵,四處查看民眾的生活起居情況,擺出一副與民同樂的架勢,實在看不出有什麼惡意。
巴氈角心裡清楚,宋江之行不可能真正隻是看看吐蕃人的生活,定是與前些日子圍困河州城有關。不過宋大帥能親自來祁安城,也是給河州吐蕃的天大麵子,不管是為了何種目的來的,盛大的迎接必不可少。隻要不是太過分,宋江的些許條件巴氈角已經決定準備答應下來,自己吐蕃部族有錯在先,邊帥又親自駕臨,不放點血實在說不過去了。
一天之內,祁安城被打掃一清,從寨門口到山頂議事堂兩旁都插滿彩旗,全寨的寨民和奴隸們全部換上新年的服飾,準備迎接宋侯爺的大駕。
“族長,來了。”身旁衛士的呼聲,把巴氈角從重重思慮中驚醒。
巴氈角順著衛士的手指看過去,東麵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遠遠的已經行過來一支騎隊,人數不算多正好數百人。在巴氈角看時,騎隊正前方已經奔出一匹快馬,向自己寨子這邊衝來,正是隨著永吉去迎接宋江的族人。
見到離隊奔出前來報信的族人手勢,巴氈角再無疑慮,果然是宋大帥親臨,於是大聲喝令道“吹號,全寨人等迎接宋帥。”說著自己邁開大步下山,到寨前去迎接尊貴的客人。
祁安城中號角四起,無數穿著新年盛裝的男女老幼齊聚在寨內寨外的道路兩旁,巴氈角和寨中長老、河州境內各小部族的頭人站在山腳,翹首等待著濟寧侯的大駕。臨近目的地,宋江的騎隊依舊行得很慢,永吉在一旁帶路,宋江好整以暇的四處觀望著地形,口中不由讚歎道“永吉,你們祖先的眼光獨到,給你們留下這麼美麗的家園,依山傍水草物豐茂,好一個世外桃源。”
永吉微微落後半個馬頭,小心翼翼的陪著笑道“大帥過獎了,這裡天晴的時候還好,可到了春夏之交就有水患,冬天更是風大寒冷刺骨,連門都是出不去的。河州吐蕃無不向往中原繁華盛世,誰不想去做個漢人,隻是祖先留下的地方無法舍棄,能夠勉強度日便堅持罷了,怎麼談得上世外桃源幾字。”
宋江嗬嗬笑著擺手,看似無意問道“永吉,你可願意在我大宋為官?我帳下尚缺一軍統領,好男兒誌在四方,我看你一表人才,要是拘泥於這河南一隅牽牛放馬真是可惜了。”
永吉眼中放亮,他正是年少心懷大誌的時候,何曾不想出去打拚一番。整日的窩在祁安城做個少族長,當真是沒有什麼味道,上麵被爹爹死死管住,連離開這幾百裡方圓都不放行。
宋江瞟了滿臉向往神色的永吉一眼,有些語重心長說道“永吉,你今年方才二十三歲,難道就不想出開創一番自己的事業出來?盤旋在天空中翱翔萬裡的才是雄鷹,在這百裡地內稱王稱霸的不過是麻雀罷了。”
永吉眼神更加熱切,不斷的打量著身旁肅靜的義勇軍將士,和自己帶的部族兵士做著比較,心中默默念著雄鷹還是麻雀?是啊,和宋帥身旁這些沉默齊整的親衛們比較起來,自己帶散漫的部族勇士們,不正是一個鮮明的對比嗎?
宋江見永吉已經心動,口中長笑一聲“不要讓巴氈角族長就等,全軍加速行進!”
號令一下,眾軍整齊的加快速度,就像是一個整體,踩著同一個節奏向祁安城門口馳去。永吉的部落從人們頓時被甩開在大隊之外,見狀隻好散開隊形,混亂的呼喝著戰馬追了上來。
看著自己從人丟臉,永吉卻絲毫沒有憤怒之意,這種實力上的區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的。真正的職業軍人和業餘的打手,自然有著本質的區彆。
永吉揮鞭加速,看著前方指點江山濟寧侯的背影,心中默默念道“我要做雄鷹,絕不做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