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這就是你全部手段了嗎？不要說，你手中沒有十絕仙術……”
蘇辰岔開話題。
仙術有三等兩分之說。
三等，普通仙術，高等仙術，十絕仙術。兩分則是，仙術，十絕仙術之分。
仙術修行到圓滿，凝結出術晶，就是高等仙術，十絕仙術則一直是十絕仙術。
“早就用了。”
“這就是我的十絕仙術，兵甲如山。”
桀嘴角在溢血，染紅的明黃龍袍，他琉璃般的眸子，也在黯淡無光。
自太子桀，變成桀帝以後，他就一直在想這一天的到來。
他在想，該如何安葬這尊他一直敬仰的風雪劍仙。
是風光大葬，葬入那一座青山裡。
還是埋入那一座藏書樓裡。
隻是。
沒想到。
最後要被埋葬的人是他。
“吾，這通天仙路，還比汝強上一階，竟沒能敵得過你這尊人間修行……”
桀，快死了。
七竅都有鮮血不斷流出。
他在笑。
不愧是風雪劍仙。
他在年少時，就一直敬仰，想要為友的人！果真是濁世玄衣，少年之仙。
也隻有他，驚才豔豔，才能以人間修行，將他從通天仙路之上斬下來。
他沒有怨恨，有的隻是遺憾。
遺憾。
藏書樓裡。
那一.夜。
他要是能退步，不再奢求仙路登頂，是不是就一切都不同了。
那樣。
青雀不會死去。
他，亦不會跟這一尊敬仰的風雪劍仙，越走越遠，形同陌路，直到生死相見。
或許。
那時，他會跟他在木槿樹下，暢飲白儒酒，無話不談，如願成為摯友。
就像張貴跟許寒那樣。
“青雀，不是我殺的。”
“將死。”
“我也不想你再誤會我……”
“知道嗎？”
“臨死，我才發現，此生最大的遺憾，竟不是仙路登頂，而是你……”
桀坐在雪地裡，話音越來越微弱。
琉璃眸子，再沒了色彩。
他，死了。
看著這一尊屹立於風雪中，哪怕死，也站著死，不肯閉目，不肯失去最後一絲風度的年輕皇帝。
蘇辰沉默的更久了。
風雪落在他的身上，積攢出厚厚的雪，他也一動未動。
恍惚中。
他好似回到了破廟。
與少年初見時。
劍眉入鬢的皇子，裝作瞎眼殘廢，竭力隱藏他不凡的天賦，隱藏著他比擬一品的可怖實力，朝皇都而來。
他，有雄心壯誌。
他，要成為皇帝。
他，要仙路登頂。
以他天賦，必能登頂，成為繼大虞三仙後，大周煉氣登頂的最強之仙。
可惜。
造化弄人。
最終，他遇上了他。
“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蘇辰走來，玄衣染雪，放下手中之劍，為這一尊年輕皇帝拂去身上落雪，為他閉上這一雙死去的眸子。
有草之種，在蘇辰掌中落下。
長生真氣噴薄。
刹那。
有千樹萬，不斷盛開，打破了這冰天雪地般的世界，甚至席卷皇宮，乃至百裡皇城。
這不舍得使用的長生真氣，在這一刻，浩蕩而出，化作這如春臨般的錦繡之景。
“桀帝勝了！”
“果然。”
“人間修行，難敵通天仙路啊！”
“風雪劍仙隕了！”
皇城上下，震動萬分，皆以為風雪劍仙已落敗，這是仙術要破開風雪天地的模樣。
殊不知。
桀，已死去。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草，我就讓這千萬樹全都是盛開！”
“草繁多，總有一種，是你所偏愛的。”
蘇辰將桀背起，與天地相融，一步步朝著前方走去。
凡他所過，有漫天風雪降臨，還有生機勃勃，千樹萬盛開。
他沉默著。
踏出了皇城。
走進了江河。
一路來到了多年前，還是青山，現在如浮島般的青山山頂，看著兩座孤墳，還有漫山遍野的桃樹，以及那一株隨風而動，正在盛開的木槿樹。
“沒什麼好遺憾的。”
“你，就是我的摯友。”
“就由我來，為你送葬……”
“我想。”
“如果，這一戰，我死在了你的手中，你也會如此對我吧……”
蘇辰溫柔的說著。
這一尊三弑帝主的風雪劍仙，天下第一修行，挖開了土，在這立下了第三道墓碑，將這一尊年輕的天下雄主，亦是大周第一妖孽的練氣仙埋葬。
在墳前，蘇辰為他種下一株蘭。
皇城外。
終於有古宗師按耐不住，仗著宗師的境界，衝入了狂暴風雪天地當中。
他，隕了。
風雪天地當中，並無人，沒有風雪劍仙，也沒有桀帝，但那一劍斬出的天地鴻溝，留下來的餘韻，就讓一尊擅闖的宗師隕落了。
兩尊亞先天開路，古宗師眾相隨，看著這可怖的戰場痕跡，還有無數在冰天雪地中盛開的草樹木。
他們沉默了。
這一戰的結果，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高階練氣仙，手中有十絕仙術，不弱先天，最後竟不敵一尊修行四十年，不，三十餘年的人間修行。
通天仙路，與人間修行一戰。
還高一階。
最後。
竟是仙敗了。
“不對！”
“他絕對不可能走的是人間修行之路，他也是練氣仙，劍仙！他一定是那一尊劍仙！”
“你們快看，這一道天地鴻溝，不覺得熟悉嗎？八百年前，也有人一劍驚天，斬出天地鴻溝……”
有古宗師，驚懼嘶吼著。
這一刻。
宗師們驚懼，皆在恍惚。
是了。
人間修行，不敵通天仙路，乃是鐵律！這尊風雪劍仙，絕無可能走的是人間修行。
恍惚間。
這一尊風雪劍仙，在他們眼中，似乎與八百年前，那一尊仗劍天下，劍氣掃九州，一劍八百裡，恐怖的大虞劍仙重合在了一起。
“說得通了。”
“原來竟是這尊存在……”
古宗師眾，再無不敬，眼中滿是惶恐與懼意。
唯有一人，坐在大酒葫蘆上，遠眺這裡，看著古宗師們，露出嗤笑。
“彆人沒見過劍瘋子，我可見過。”
“這小子可不是那劍瘋子！”
“劍瘋子再瘋，也不敢沾染天隕以後，積攢的恐怖蒼生念力，這小子倒好，不僅沾染了，還一直好端端的，沒有瘋癲，這一點劍瘋子也不如。”
“不過，這劍的韻味，倒是還真跟劍瘋子有幾分神似，不過銳氣比劍瘋子更強……”
“這個時代也有妖孽啊。”
虞樂說完，肚子咕嚕嚕的餓了，他騎著大酒葫蘆，晃晃悠悠離開了。
到飯點了，該吃飯了。
“王朝崩裂，天下亂世將至。”
“仙……還臨嗎？”
蘇辰遠望皇城。
刹那。
起風了。
世道，也要真正的大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