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到了,你我就此分彆吧。”
馬車上,蘇辰在敘說,毫不猶豫的將洗劍池這一尊大小姐,還有丫鬟趕了下去。
“是。”
“前輩。”
蘇辰毫無意見。
反倒是剛醒來的小丫鬟,噘著嘴,拉扯著大小姐的一角提醒她。
“大小姐,這是咱們的馬車……”
她不知曉。
蘇辰救了她們。
在印象裡,眼前這玄衣年輕人,還是群山外那個一瘸一拐的狼狽年輕人。
“噤聲。”
“這位前輩救了咱們!”
蘇雪剛想點明蘇辰的身份,可惜,抬頭一看,馬車早已騰雲駕霧而去。
丫鬟目瞪口呆。
已然不需要她再提點什麼了。
“小姐,他是誰?”
“他不是一個深山的采藥客嗎……”
丫鬟自震撼中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問道。
“他,是一位如仙般的人物,並非你我這等微末凡塵之人,所能夠並肩同行的……”
“難怪巨擘與他為友,驕子伴他同行……”
蘇雪在感歎,眼中掠過一抹仰慕神色。
不知。
下次再見這般人物,會是何時。
與他相比。
她這所謂的驕子榜第一,如螢火之光,終生都無法有追趕上其背影的可能。
或許。
日後垂垂老矣,她都無法忘卻這一抹身影吧。
大乾四年。
雖隻過去了短短兩三年。
可是。
這皇城變化實在太大了。
奔騰的江河,槽幫重新入主而來,有旗幟在飄揚。
熙熙攘攘的碼頭。
幫主,還是那一尊宗師境的武三刀。
不遠處。
有一處漁港,早已荒廢,長滿了雜草與樹,還有藤蔓。
還有兩座孤墳,也滿是枯草。
自斬天後。
人間再無一絲雪落。
虎子,也在最後一場雪夜中死去。
“虎子啊虎子。”
“為何不留個血脈,情愛就這般無法割舍嗎?”
“非要赴死殉情……”
蘇辰清理著兩座墳頭的雜草。
在他身後。
不知何時,多出來了一道身影。
他著黑龍帝袍,拎著兩壺美酒而來,並未打攪在拔草的蘇辰,他拂去了桌上塵埃,為蘇辰傾倒了三杯濁酒,靜靜的等候著。
良久。
蘇辰擦了擦手上塵土,走來就坐。
“你這大乾皇帝,這般清閒嗎?”
“仙門都開了。”
“大爭之世的最頂峰,就要到來了。”
“伱不在皇宮坐鎮,竟然還有心思亂跑……”
蘇辰一陣搖頭,視線卻並未放在空的身上,而是在朝著皇宮望去,看的也不隻是皇宮,看的是這一座千年古城的隱秘,以及未解的那些存在。
就比如說,大虞書先生。
還有。
曾經天武塔,如今登天樓之下,那一座深淵當中潛藏著的門,還有名為曉先生的怪物。
哪怕掌中世界即將消融,與真正人間合為一體,但這些都還籠罩著一團迷霧,揮之不散。
“你比這些重要。”
“我說過。”
“你斬天,我來掃平群仙。”
似想到什麼。
空,略微沉默,補充說道。
“無論是來犯之仙,還是掌中世界之仙,都是如此。”
轟!
有可怖撞擊聲,在皇城響起。
刹那。
皇城,無論練氣仙,還是人間宗師,全都熾熱了起來,等候著什麼。
蘇辰視野裡。
三運彙聚,色彩斑斕中,那一座徐徐孕育的門,像是被人從天外衝擊了一樣,不斷的顫動了起來,有天外仙修迫不及待,想要踏進這掌中人間了。
築基靈痕!
可以掠奪!
但唯有以靈痕剛踏進道台沒多久,境界未穩時才行。
他們為此而來。
但也不全是,這掌中人間,還未曾與真正人間融合,這千萬人族生靈體內,還有人靈氣還未消散,同樣可以掠奪,獲得一份練氣境的造化。
“他們,視吾等為寶物。”
“想要掠奪!”
“那就讓他們來奪好了。”
皇城裡。
有笑聲浮響。
那一人,著白衣,懷中抱著一柄劍,踏風而來。
在他身後。
有出籠的群仙,如同餓瘋的狼一樣。
皇城之上,仙門之前,有廝殺展開,為了掠奪真正天地,自仙門逸散而入的靈氣。
這並非靈氣。
而是壽元!還是道台之境!
踏進真正人間,搶占的未來的先機!
古仙繁多。
能存活到現在,天賦毅力性情都是頂尖。
“吾成了!哈哈哈!”
不時。
便有人狂笑,道台氣息湧現。
“唉!”
“可惜,就差一點。”
亦有練氣仙歎息,氣息跌落,一跌入穀底,踏進道台失敗,在悲鳴中,灰飛煙滅。
其中。
那白衣劍仙,體內有可怖劍道靈痕凝現,在大笑聲,以靈痕,踏進了道台境界中。
還有。
一道丹爐虛影,頂天立地。
在皇城角落湧現。
隻是驚鴻一現的丹仙,也是凝聚了靈痕,踏進了道台。
“吾也來湊個熱鬨吧。”
登天樓裡。
大虞月,亦是如此,以靈痕踏進道台。
一時間。
除卻虞樂,一王三仙,齊齊踏進道台。
十絕術,就是靈痕。
掌中世界最大造化之一。
隻是,在這仙臨大世中,蘇辰宛如過客般,在注視著這一切。
轟!
轟轟轟!
像是察覺到裡麵的靈痕氣息。
那一座氣運仙門,遭受的衝撞越來越劇烈,也不斷膨脹起來,自十丈,飛躍到百丈,等到千丈的時候,就該被強行開啟了。
最早今晚,最遲明晚。
“濁。”
“真的能離開嗎。”
蘇辰看向空。
濁,為了熬過千年,融合了隕落大仙留下的怨念。
雖然在這仙臨的最後一刻,他與代表著大仙怨念的濁世仙分割了。
但,真這麼簡單,就能離開嗎?
濁世仙,這一尊締造了黑淵的老祖,可還一直想要搶奪濁的身體。
“……”
空沉默了。
他不知曉,蘇辰是哪裡知道的這些。
“我會把濁帶回去的。”
“我答應他了。”
“不說這些了,喝酒吧。”
看著這即將打開的仙門,空在笑。
他,終於能回家了。
良久。
三杯酒喝完。
空離開了。
從始至終,皇城都沒有濁的氣息。
空沒說。
蘇辰也沒問。
但,冥冥中,他有種感覺。
濁應該留在掌中世界。
否則。
會有什麼極其不好的事情發生。
是什麼。
他也不知道。
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滴答!
荒廢的漁港小屋,天空有雨水落了下來。
“下雨了。”
“還是靈氣之雨。”
蘇辰伸出了手,他看著遙遠皇城裡,那裡有著一尊尊古仙,還有古宗師,在這靈雨中沐浴,逐漸煥發出生機,等候著仙門的開啟。
如同尋道者。
也像是,逼上絕路的亡命徒。
“今明兩夜。”
“不知又要死去多少人。”
蘇辰感歎。
與此同時,在他體內,那一株幼苗般的樹苗,迸發出了靈光,數軀生長,枝乾延伸,如同自幼年,正走向了少年。
他即將長生第四境了。
可是。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有股昏沉感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