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眼光終日放於後宅的小女子,被鐘撰玉這麼一說,竟就被嚇的滿眼婆娑“那我說了你能放過我嗎?”
“當然。”鐘撰玉欣然應允。
劉氏哽咽幾下,將她知道的緩緩道來“我原是貧苦人家的女兒,家鄉是離北望城不遠的劉平縣,六歲那年被家人發賣到花樓……”
“說重點。”
劉氏頓了頓“我說的都是重點。”說完不給鐘撰玉說話的機會又重新說下去“後來我成了一名舞姬,六年前北望城割讓出去後,作為與北夷相鄰最近的劉平縣百姓人心惶惶,開始舉家遷徙,我也是往臨安遷徙中的一員,可惜我花了太多的時間才找到人買下我,等我開始跟著隊伍走時,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這時我遇到了一位女子。”
“我娘?”
“對。”劉氏點頭“眾人皆是往臨安走,偏偏她是往北望城的方向去。”
“她是想去找我。”鐘撰玉說的肯定。
“她風塵仆仆,想是很久沒見著人了,拿了銀子來跟我們買點吃的與喝的。我見她出手大方穿著富貴,便有意套了近乎,她便給了我一支青玉簪,讓我回臨安後替她向王爺帶話。”
“什麼話?”
劉氏抽泣幾聲,似是害怕鐘撰玉真對她用刑,聲音弱了下去“她發現了北夷衛兵的一處防守漏洞,她在北望城等七日,如果王爺願意從此隱姓埋名歸隱山林,便與她一起救下郡主,若王爺不願,她便自己一人行動。”
鐘撰玉怔然,她根本不知道這事,又回想一遍劉氏的說辭,怒道“你根本沒有把話帶到對不對!”
劉氏眼神左右飄忽,顯然是心虛的厲害,嘴上卻還是為自己辯解“這麼大的事,我一柔弱女子怎敢去做?何況若是真救下郡主,北夷人一生氣,又要打仗怎麼辦?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有活路嗎?!”
說完劉氏還重重點頭,似乎被自己說的理由說服了,非常理直氣壯。
“那你怎麼好意思給我娘承諾,你怎麼好意思收下我娘的青玉簪!”鐘撰玉氣得心口生疼,說完似發泄一般狠狠地往桌上拍去。頓時灰塵四起,桌顯裂紋。
劉氏被嚇得一激靈,腰板又重新彎下去,喏喏不敢出聲。
鐘撰玉此時也大致明白了前因後果,雪泥說,當年娘是出走了一個多月後,被爹從北方接回來的,回來時已生了重病,在房裡沒悶了幾日就撒手去了。
想是在北望城裡發生了什麼,導致她娘沒有按照計劃來劫人,反而受了重傷……鐘撰玉傾向是中毒,而且是讓自家爹爹忌憚的人下的毒,不然不至於最後的版本是“因思念女兒憂慮過重抑鬱而亡。”
天底下除了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還有誰能讓自家爹爹忌憚?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可是沒道理啊……
鐘撰玉有些頹然,本以為是家中宅鬥,卻沒想到娘親牽連的人那麼大,若真是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自己恐怕不能為娘親報仇了。
“哦對了!”鐘撰玉的思緒回到眼前,看著這個間接殺死娘親的凶手一臉厭惡“我們是要去北望城打仗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劉氏答的很快,又覺得自己答的太快不好,僵硬的解釋道“我一個罪人,在這裡吃齋念佛,為郡主與王爺祈福就好……”
“這樣啊……”鐘撰玉滿臉失望,提了聲朝門外喊“暮雲!”
“奴婢在。”暮雲推門進來,一臉恭謹地等候鐘撰玉的指示。
“等我們去了北望城,你找人幫幫二姨娘吧~”鐘撰玉特地將二姨娘三個字咬得很重“二姨娘要為本郡主與爹爹念佛祈福,你就找人送二姨娘見見佛祖吧。”
“郡主!”劉氏睜大了眼睛滿目不可置信,拚命磕頭“求郡主饒我…不,饒奴婢一命吧!“
“二姨娘這是做什麼?”鐘撰玉彎著嘴角,眼底一片冷漠“祈福這種事情,還是親自到佛祖麵前說比較好。”
“喏!”暮雲拱手領命,看都不看劉氏一眼,護著鐘撰玉出門。
春和慢了一步,將佛堂的大門用三把鎖鎖好,透過門縫,似能看到那劉氏頹然坐在地上,絕望地看著大門。
“你怎麼就惹上郡主,還間接害死夫人了呢?”春和麵無表情,語氣卻實在嘲諷“我們郡主可不是個沒見過血的軟心腸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