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今惟有西江月!
鐘撰玉本以為找個人對酒王爺來說是小事一樁,但她沒想到,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與之相對的,就是拉巴德娜嫁給太子作側妃的事,也不知道趙帝最後與北夷使團達成了什麼共識,短短一個月就將這婚事定了下來,甚至準備趕在使團走之前將這場婚事辦了。
“春和,你說北夷那邊圖什麼?”
鐘撰玉頂著烈陽在院中舞了一套大刀就熱的不行,淌著汗喘著氣躲到陰涼處,喝了一大口綠豆湯,咂吧咂吧嘴問道。
春和雖不比鐘撰玉大出汗,但也熱的不行,聽了鐘撰玉的問話一時都反應不過來,隻呆呆的“啊?”了一聲,眼睛被刺眼的陽光照射的眯成一條縫,迷茫地看著自家主子。
“我是說北夷硬要把拉巴德娜嫁過來。”
鐘撰玉大咧咧的挽起袖子,露出一片不算白卻非常細膩的手臂“聽酒王爺的說法,拉巴德娜也是不願的,若是真想賠罪與我們大渝結百年之好,何必要讓拉巴德娜來,找個自願乖巧的不香嗎?”
“確實……”春和已經被這天氣熱的不願思考,隻把問題又拋了回去“就算是安插個光明正大的細作,也輪不到拉巴德娜啊。”
想到這裡,主仆二人相當一致的做了個嫌棄的表情。
摧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眨眨眼試圖融入她們的對話“小姐您好像與她關係不好。”
“哪是不好啊。”春和嘴快的回道“那簡直就是兩看相厭。”
“那為什麼她還要給小姐發請帖去參加婚宴呀?”
“嘁。”講到這個鐘撰玉就煩“我才不想進宮去參加那個婚宴呢,到時候全場都是達官貴人,我一個白身,見到個人都要行禮,等婚宴結束說不定我腿都折了。”
“這…不去會不會不太好啊?”春和擔憂道。
“沒事兒。”鐘撰玉小手一揮“反正不是聖旨,也不是非去不可,到時候就稱病,再送一份禮好了。”
摧竹現在無條件站在鐘撰玉這邊,見她不願便不像春和那樣再勸,隻順著她的意說道“竟還要破費給她隨禮,我們太虧了!”
被摧竹這樣一說,鐘撰玉也覺得自己虧了,於是當下拍定“貝川不是送了我七頭牛嘛!送她一頭去,也算是拿草原的東西還給她了。”
春和與摧竹對視一眼,拉巴德娜恐怕是不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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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迎側妃,本是沒有婚宴的,一般都是女子家自己熱鬨熱鬨,打扮的隆重些,再由一頂小轎送入東宮。
但拉巴德娜代表的是草原,於是破例在東宮舉辦了一場近似於家宴的婚宴,參宴的人不僅有尚在臨安的皇親,還有丞相以及六部尚書,以示大渝對這份聯姻的重視。
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場政治婚宴,哪怕是太子妃都沒有怨言,端出一副正妻範上下打點,力圖不出錯,朝堂內外一片和諧。
唯一不和諧的大概就是拉巴德娜了。
自從上次在百裡古道的西戎驛站,被鐘撰玉救了,還一起救了貝川公主之後,她就對鐘撰玉有一股迷之信心。
上次在西戎人的地盤都能將貝川公主就出去,那這次在她熟悉的大渝,把自己也偷出去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她興衝衝的給鐘撰玉發了請帖,還特地在請帖背後用草原文字寫了小小的字,內容大概就是隻要她幫自己逃走,自己必有重謝雲雲。
然後滿心歡喜的拉巴德娜在婚宴當天被澆了一盆冷水,鐘撰玉竟然不來!
但是她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期待著萬一鐘撰玉是故意稱病不來,其實準備在暗中幫助自己逃走呢?
然而直到她坐在床榻上,聽見太子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時,她還是沒有等到鐘撰玉。
房內綾羅紅賬,紅色的喜燭安靜著燃燒著,燭火在微風的吹動下一跳一跳的。
拉巴德娜睜大了眼睛,茫然地看著一身紅衣的太子走向自己,他嘴巴一張一合說了什麼,她好像聽見了也好像沒聽見,直到太子無奈地笑了笑,準備來挑她的紅蓋頭時,她才有了實感。
自己就這麼嫁人了?
對象還是一個異邦的陌生人?
拉巴德娜的眼睛漸漸有了焦距,就在太子拿的喜秤要挑自己的蓋頭時,“謔”地一下起身,一股腦兒的往門口衝去,一邊囔著“我不嫁!我不嫁!”
東宮裡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還不等她衝出門,那門就被守著門口的丫鬟堵住了。
太子與趙帝長得很像,隻是當他皺起眉時,隻讓人覺得陰鷙。
隻見他一個上前就抓住了拉巴德娜的小臂,屏退房內的下人後,質問道“你不嫁?你不嫁早乾嘛去了?”
拉巴德娜在草原也是個千嬌萬寵的姑娘,何曾受過這等的氣,她隻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你們一早也沒問過我的意見啊!”
“那這一個月呢?”太子手上發狠,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頭“這一個月內你有那麼多的時間反悔,可你卻偏偏在這個當口反悔,你是存心要毀了我的聲譽嗎?”
“我不是……”拉巴德娜想要反駁,但想到自己的打算也是逃走,也一時不知道從哪反駁起,隻咬著牙想抽回手,心中愈發委屈。
“如今天下人皆知你是我太子側妃,代表的是草原,如今你悔婚不嫁,是想要挑起兩國戰事嗎?”
這一聲質問像是石頭砸進湖水一般砸在拉巴德娜的心頭上,她從未想得那麼遠過。
太子見她表情有所鬆動,手下的力道也卸了,拉著她重新坐到床榻上,拿起本就準備好的花生酒塞到她手裡“我們大渝有句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我的一國的太子,當我的側妃也沒什麼壞處,隻要你老老實實的不作妖,我保你安安穩穩過下半輩子。”
拉巴德娜半推半就的坐在床榻上,眼睛紅紅的哽咽道“那你要說話算話。”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太子眉間的陰鷙一掃而光,轉身給自己也拿了一杯花生酒,掩去了眼底的不屑。
拉巴德娜聽不懂大渝的成語,隻懵懂覺得太子是在答應她了,於是拿著酒杯在太子遞過來的酒杯口一碰,算是達成了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