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黑,三個小組的人一齊出動。許一山選了距離鎮子最遠的幾十戶人家,與黃大勇登門去催收集資款。
路上,黃大勇抱怨說,今天耽擱了談合同,讓他損失了一大筆錢。如果集資款收上來了,問許一山能不能補償他一點。
許一山笑道“黃支書,你還在乎這點小錢?再說,這筆錢有重用啊,誰敢動。”
黃大勇道“這麼說,我一天到晚陪著你們在外跑,一包煙錢都賺不到?”
許一山嚴肅道“老黃,你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是村乾部,村乾部也是有職責的,怎麼能跟組織討價還價?”
黃大勇哦了一聲,訕笑道“許鎮長你批評得對。我是開玩笑的,你彆當真。我就是覺得,你我這樣上門去找人要錢,不怕人罵?”
“罵也得上門啊。”許一山苦笑道“上頭交下來的任務,再難也要想辦法完成。”
黃大勇不悅道“你就拉我們這些小人物墊背啊。”
第一家住得很偏僻,家裡兩個老夫妻,撫養著一個幾年前從腳手架上摔下來的一個兒子。兒子今年三十多歲了,原來結了婚,摔成高位截癱之後,老婆跟人跑了。
許一山一去,門口的狗便叫了起來。
黃大勇舉著一根木棍,大聲嗬斥著狗。
喊聲驚動屋裡的人,開門一看是他,連忙喊道“黃支書你來了啊,這麼晚,有事嗎?”
黃大勇讓開身子,將許一山推到麵前說道“這位是鎮上的許鎮長,來你家收集資款。錢準備好了吧?”
老人看一眼許一山,臉色便陰沉了下去,一聲不響就要關門。
黃大勇衝上前一步,將門攔住道“老黃,你這人這麼能這樣,乾部來了,你總該請人進屋坐坐吧。”
老人哭喪著臉道“不是我不請乾部進屋,實在是屋裡沒法下腳啊。黃支書,我家的錢,能緩緩麼?過兩天我去把稻穀賣了,湊滿了錢就給你送去,行嗎?”
黃大勇大聲道“哪這麼能行,老黃你不能拖村裡的後腿啊。”
黃大勇將許一山讓進屋,看著躺在床上的病人喊道“兄弟,好些了嗎?”
床上躺著一個麵容清瘦的男人,一雙眼深陷在眼眶裡,雙目無神愛看著許一山,艱難地想要坐起來。
許一山趕上前一步按住他道“你躺著彆動。”
屋裡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說不清是什麼味道,讓人感到很惡心。
黃大勇捂著鼻子道“怎麼搞的,衛生還那麼差。”
老人低聲說道“我們倆個老人天天要出去乾活,沒有那麼時間照顧他。”他長長歎了口氣,“造孽啊造孽。”
黃大勇皺著眉頭道“你們家的這個情況我知道,今年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給你們爭取辦個低保。”
老人聞言,感激得不得了,抓住黃大勇的雙手作勢就要下跪。
黃大勇扶住他道“你就彆給我客氣了。都是一個村的,我能忍心看你們日子難過?”
說過後,問老人道“大春的賠償款拿到了沒?”
老人搖搖頭道“人家不給,說賠了醫藥費了。再鬨,就叫公安來抓我。”
許一山插了一句問道“什麼賠償費?誰沒給?”
黃大勇歎口氣道“我大春兄弟原來是個很優秀的泥水匠,在黃金小區工地上出了事,法院判了對方賠償,到現在還沒拿到一分錢。”
許一山眉頭一皺,問道“是洪山鎮的黃金小區?”
黃大勇看了看他,低聲道“人家背景牛,奈他不何。我也去要過幾次,差點被他們的保安打了。”
許一山頓時來了氣,道“我去替你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