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駭浪!
讓許一山更意外的是,不但水利學會隻有他一個人,就連地方誌辦公室也隻有一個老頭子。
他去報到的時候,找了好一圈,才在縣委大樓最偏僻的一個角落,找個門上掛著“地方誌”三個字的辦公室。
地方誌辦公室是政府機構中的一個,獨立,屬政府辦管。
許一山本來想請政府辦的人陪他一起去,考慮到大家彼此都不熟,何況又都在一座樓裡辦公。因此,他就沒驚動人,獨自一個人找上門去。
辦公室裡坐著一個老頭,眼鏡片子比啤酒瓶底還要厚。
他的眼光從眼鏡上方射過來,冷冷打量著許一山,問道“你是許一山?”
許一山趕緊上去遞煙,客氣道“是,我是許一山,我來報到。”
老頭擺擺手道“你不用說得那麼正式,這裡也沒什麼報到程序,來了就坐。”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張落滿灰塵的辦公桌說道“以後,你就在哪辦公吧。”
許一山嗯了一聲,客氣問“我們單位其他同誌都在哪辦公?”
老頭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道“什麼其他同誌?沒有,就你我兩個人。”
“就我們兩個?”許一山驚呼出聲,“怎麼才兩個人?”
“不夠嗎?”老頭嚴肅道“我們這裡的工作不同於其他單位,不需要那麼多人。許會長,你乾好你的,我做好我的,這就行了。”
許一山一顆心瞬間掉入冰窟窿裡了。
昨天李副部長隻告訴他,水利學會隻有他一個人,並沒告訴他,整個地方誌辦公室也才一人。
他放下東西,拿了水盆去接了水來,準備將辦公桌擦一遍。
他是個愛乾淨的人,即便這麼多年他都是一個人生活,卻從沒將自己的日子過得一塌糊塗。
老頭放下了手裡的筆,起身過來看著許一山打掃衛生。
許一山從進來開始,就感覺到地方誌辦公室裡彌漫這一股陳腐的氣味。
這裡的辦公桌椅,應該都是彆人淘汰下來的東西,陳舊,且有些破損。
他還留心到,這是政府大樓唯一沒裝空調的房間。
老頭看了一會,突然問“得罪人了吧?”
許一山放下手裡的抹布,嘿嘿一笑道“不至於。”
老頭便自我介紹,“我叫吳書,以後你叫我老吳就行。小許啊,你也彆瞞我,不是得罪人,怎麼會安排你來這裡?”
老吳解釋道,全縣的人都知道,地方誌辦公室就是一個養老的部門,年輕人都不願意來。
許一山所在的這個水利學會,原本不歸地方誌管。在第一任會長退休後,這個位子就再沒人來上任。
前些年精簡機構,水利局就將學會這塊牌子移交給了縣裡。縣裡沒地方安排,就籠統地將學會牌子掛到了地方誌這邊來了。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和我,沒有隸屬關係。”老吳慢條斯理說道“小許,以後你也不用太客氣。我們兩個是平起平坐的級彆。”
許一山懵懂地問“什麼級彆?”
老吳笑了笑道“我現在是正科級,就等著退休之前安排一個副處就心滿意足了。你應該還是個副科,好好乾,這裡也許不出成績,但沒有其他單位的勾心鬥角。我說得夠明白了吧。”
許一山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這不是明擺著將他晾在一邊了嗎?
一個養老的單位,而且還隻有他一個人,什麼全縣水文誌啊,這就是挖了一個坑,讓他許一山跳進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