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過去很少見到這麼豪華的飯菜,很多菜他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菜一上齊,胡進便招呼他們兩個動手開吃。
彭畢愣了一下,小聲問“胡市長不喝一杯嗎?”
胡進抱歉道“對不起哦,我不喝酒。”
胡進不喝,彭畢想喝也不好張嘴了。
許一山明白彭畢的意思,便笑嘻嘻道“這麼多好菜,不下酒就浪費了。領導,你不喝,我和彭縣長都不敢喝啊。現在又是下班的時候,喝點酒不算違規吧?”
彭畢立即接過去話說道“是啊,胡市長您不帶個頭,我們”。
胡進一愣,擺擺手道“你們隨意就好。想喝就喝,我這裡沒有規矩的。一切以開心為主。”
彭畢便暗示許一山去車裡拿了酒來,卻不是茅台,也不是其他名貴的酒,而是茅山縣最常見的稻穀燒。
這下讓胡進有些意外了。他盯著酒瓶子看了好一會,饒有興趣地問“這什麼酒啊,市麵上沒見著有賣的啊。”
彭畢便介紹道“胡市長,這是我們茅山縣最有名的稻穀燒,純糧食釀造,酒精度數高。我這裡是頭曲,純度最高的好酒。”
胡進哦了一聲,隨口問道“這比茅台要好?”
彭畢認真道“若論名氣,肯定比不上茅台。價格更是不敢望其項背。不過,這酒好在價格便宜,喝了也不上頭。我打算,今後我們茅山縣的公務接待,一律上這個酒。物美價廉啊。”
胡進又哦了一聲,道“你就不擔心客人嫌棄?”
彭畢禮貌一笑道“嫌棄也沒辦法。我們茅山縣可不是地主老財,每一分錢都是納稅人的血汗錢。我們作為政府乾部,豈可將納稅人的錢花在吃吃喝喝,貪圖享受上啊。”
胡進讚許點頭,主動要求他也嘗一口。
在彭畢嘴裡被吹得天花亂墜的稻穀燒,許一山知根知底。
所謂稻穀燒,其實就是將稻穀煮熟後,攤在竹席上晾乾,然後摻入藥引子讓其發酵。待到一定程度,便將稻穀置入木質甑桶。桶上置一大鐵鍋,鍋裡裝滿冷水。
甑桶加熱後,桶內稻穀蒸汽便往上升騰,遇到鐵鍋冷水,便凝結成水,從桶內流出來,即為酒。
此酒氣味濃鬱,味道辛辣,入口就像喝了刀子一樣,順著喉嚨一直劃到肚子裡。是尋常百姓家喜聞樂見的一種待客之物。
出生在鄉下的許一山是親眼見過釀酒的。他不但知曉稻穀燒的熬製方法,還知道鄉下每家每戶最愛釀的糯米黃酒。
這種連鄉鎮乾部都不屑的稻穀燒,到了彭畢的嘴裡,恍如甘霖一樣讓他讚美不休。
彭畢讚美完酒,馬上就將話題轉移到許一山身上,認真道“一山同誌就像這稻穀燒一樣,外表不被人認同,但品質卻是好品質。”
許一山倏地一下紅了臉。彆人當著胡進的麵讚美他,讓他感覺到無地自容。
畢竟,胡進對他知根知底,他許一山是什麼路上的人,胡進比熟悉自己掌紋還要清楚。
彭畢的讚美,讓許一山尷尬不已。他趕緊攔住彭畢的話道“彭縣長,我除了做點實事,並不像您的那樣好。”
彭畢深深看他一眼道“你好不好,我心裡有數。今天當著胡市長的麵,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許一山小聲提醒他道“不是不談工作嗎?”
彭畢正色道“這不算工作,隻是我們之間私自的交流心得。一山啊,我們縣裡的情況你現在也看到了,要想不拖全市的後腿,我們就要壯士斷臂啊。”
許一山吃了一驚道“彭縣長,還要壯士斷臂啊?什麼事那麼嚴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