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在這時候將雲霧山整體搬遷計劃舊話重提。是因為他已經敏銳地發現,新任的書記與縣長彭畢之間,存在彆人看不到的矛盾。
讓段焱華作出這樣判斷的,就在於書記周琴主持的第一次常務會。
他完全不相信彭畢是因為接待客人而遲到會議,而且遲到的不是他彭畢一個人,而是大多數的常委。這不是偶然想象,而是刻意為之的事。
在他擔任常委的時候,黃山書記開的每一次常委會,從來沒有一個常委敢遲到。
而這次刻意的遲到,就是以縣長彭畢為代表的常委們,公開表達對周琴的不滿。
儘管他已經不是常委了,但縣委發生了什麼事,他還是能輕易了解到全部。
他再一次作出選擇,緊跟彭畢。
他作出這樣的決定是有根據的,周琴一女流之輩,仕途走得再遠,總有儘頭。而彭畢不一樣,彭畢作為政治新星,前途不可限量。
雖說這次彭畢未能如願坐上書記寶座,但不等於他就沒有了機會。而且周琴任職茅山縣,怎麼看都像是臨時湊數來的,上麵領導不可能將幾十萬人的縣交給一個年滿不到三十的姑娘手裡。
許一山客氣道“段書記,你談談意見吧。”
段焱華咳嗽一聲,開始發言。
“好。”他說了一個字的開場白,“既然許主任讓我談談意見,我就說幾句。首先,我要向雲霧山村的群眾道歉。我個人工作作風可能粗暴了,沒考慮到群眾的切身利益,犯了主觀主義思想。在處理與群眾關係的時候,沒有想到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公仆。”
“雲霧山村發生的事,我至今想起來,心都很痛。我們乾部與群眾應該是魚與水的關係。可是我卻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搞得水火不相容一樣。為此,我誠懇向雲霧山群眾道歉。”
他站起身來,向老支書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段焱華的舉動,出乎了所有人意料。老支書慌得手足無措,漲紅了臉嘀咕道“段書記,使不得使不得。”
段焱華回到座位上,話峰一轉道“其實,是我沒把精神說透。國家這幾年為了人民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可算是嘔心瀝血了。城鎮化道路不但是解決老百姓生活環境的問題,更是我們國家未來的一個方向。在這方麵,我們工作沒做到位,沒做紮實。以至於讓群眾誤解,不配合。這是這件事的主要原因。”
段焱華口才一直很好,一開口就能滔滔不絕,且條理分明,思路敏捷。
他還有個過人之處,就是對數字特彆敏感。
若是他的發言裡需要列舉數字,他都能張口就來,而且絕對準確。
這也是很多人看好他未來有一個好前途的原因之一。
真正的領導,是不需要實際動手的。他隻需要貢獻思想。
而段焱華恰恰做到了這一點。可以說,全茅山乾部當中,還沒有一個人的口才勝過他段焱華。
許一山還沒來得及開口,老支書已經迫不及待表態,“段書記,我們村已經表決同意了,全村整體搬遷去安置房。”
老支書顯然聽出來了段焱華話裡的含義。
段焱華微微頷首道“好,你們有這個覺悟,我很欣慰。彆的話都不要說了,也不要提什麼賠償不賠償了。難道我段焱華有臉麵要老百姓的賠償?我同意諒解。”
許一山試探著問“段書記,我今天請了縣局領導在。你既然答應諒解,我就放人了啊?”
“放吧!”段焱華歎口氣道“關著他們,我也於心不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