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被陳曉琪這麼一說,本來熊熊燃燒的熱情慢慢降溫下去了。
陳曉琪見他沒動靜了,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她側過身子看著他問“怎麼啦?怎麼不說話了?”
許一山悶悶不樂地答了一句,“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呢。”
陳曉琪惱怒瞪了他一眼,背轉過去身子道“你去忙你的吧。許一山,你現在是衡嶽市最忙的人,沒有你,衡嶽市都不會轉了。”
許一山沒有接她的話。他在心裡想,自己進入專案組到底有沒有做錯。
衡嶽市這座曆史悠久的城市近幾年來已經被中部省其他地市拋下了好遠。想當年,衡嶽市可是中部省第二大城市。無論城市規模、經濟結構,還是國際國內地位,都是敢叫板中部省省城所在地的。而現在,已經淪落成為三線甚至更低的排位了。
衡嶽市需要振興,就必須拿出壯士斷腕的氣概出來。
他深知,在衡嶽市這片土地上,如果不出點汗,流點血,根本無法改變現狀。
衡嶽市的領導乾部大多是本土成長起來的。他們有著根深蒂固的排外思想。富嘉義是唯一一個在衡嶽市執政十年的人。在他之前,大多數的外地調來的乾部,基本都沒乾滿一個任期,不是含恨離去,就是栽在本土乾部的包圍中。
這裡有一張嚴密的關係網,每一個衡嶽市的乾部,都是這張網上的一個網結。
許一山就像一個誤打誤撞的莽撞小夥子,他撞進了這張網,卻不想成為這張網上的一個結,而是想要撕破這張網。
睡在身邊的陳曉琪顯然已經進入了夢鄉。
許一山悄然起身,他將窗簾揭開一個小小的角落,看著滿城燈火,心裡暗暗下了決心,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與危險,他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他相信,隻有將周文武這類人掃進曆史的塵埃,衡嶽市才會迎來一個燦爛的明天。
天微明,他卻再無睡意。
他回頭看一眼還在酣睡的妻子,輕輕走過去,在她額頭上淺淺一吻,準備出門。
陳曉琪卻突然伸出雙手,將他的脖子摟住了。
他正想說話,猛然聽到陳曉琪囈語道“不要離開我,魏浩。”
他的心像被鋼針猛地刺了一下,頓時愣住了。
他聽得非常清楚,陳曉琪確實是在叫“魏浩”。
睡夢中的陳曉琪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笑容讓許一山看來,卻像一陣驚濤駭浪,幾乎將他卷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暗海底。
他沒敢動,也不敢叫醒她。
陳曉琪的手很快就鬆開了,囈語一聲,將身子側翻過去,繼續熟睡。
許一山呆呆站在床前,此刻,他心裡猶如萬箭穿心般的難受。
難道,她的心裡還有他?
這個念頭一浮上來,他便覺得渾身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
他沒叫醒她,拿了衣服,悄然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