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找到水庫管理處辦公室,發現管理處早就凋落成塵。破敗的門窗在寒風中搖曳作響。牆頭上長著的幾蓬衰草,更襯托得一片淒涼。
管理處雖沒撤銷,卻已經名存實亡。
有門路的人家早就搬走了,剩下的一兩戶,還在頑強地守護著這一片淒涼。
曹朝陽父母都還健在,他的妻兒子女早已經搬去了縣城居住。
本來,曹朝陽是要將父母一起帶去縣城住的。但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他們說,自己這一輩子是不可能離開無修水庫了。這裡不但埋葬了他們的青春,還將埋葬他們的將來。
許一山很輕鬆就找到了曹朝陽過去的家。
破敗的房屋,破敗的門庭。門口,坐著一位老眼昏花的婦人。她看見許一山過來,顫巍巍的問了一聲,“是朝陽嗎?”
許一山趕緊過去,攙扶住老婦人,小聲說道“大娘,我是許一山,不是朝陽。”
老婦人就是曹朝陽的娘,當年英姿颯爽的鐵娘子軍隊長姚青。
姚青哦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招呼許一山坐,小心翼翼問許一山,“我家朝陽呢?怎麼好久沒見他回來看我了啊。”
許一山喉頭一澀,看來,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被抓了。
“姚大娘,我是許一山,朝陽哥忙,沒時間來看望你。這不,剛好我要過來,他委托我來看望您。”許一山臨時編了一個謊言。他認為,善良的謊言總比殘酷的現實要美好得多。
“這個死畜生。他不來看我,還委托彆人來,他有多忙?當了多大的官啊。”姚青絮絮叨叨地埋怨道“他要有本事,就把水庫修起來啊。”
許一山笑笑道“大娘,您彆急,無修水庫早晚會重修。”
姚青歎了口氣,眼眶便濕潤了。她悵然道“當年,修這座水庫,死的人就有五個。現在水庫大壩跨了,也沒人來管了。這些人都白白死了啊。”
許一山心裡也很難受,他安慰著姚青道“姚大娘,你信我一句話。水庫真的會重修好的。”
“唉!”她長長歎氣,緩緩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看到。”
“一定能。”許一山趕緊說道,試探著問了一句“大娘,我看大壩哪裡現在有人在拿石頭壘砌,你知道嗎?”
姚青老婦人笑了,臉上頓時呈現一片崇敬之色。
“是我家老頭,與許赤腳兩個人乾的。”姚青笑嗬嗬道“我家老頭子是暈了頭了,他們兩個老家夥都暈了頭了。他們以為憑著他們兩個就能修起一座大壩,真是笑話啊。”
許一山心裡一動,趕緊小心問“姚大娘,你剛才說,是曹伯與許赤腳一起在搞?”
“對啊。”姚青笑了笑道“這個許赤腳,很有一套的。過去他也在水庫工地參加過勞動,他是個土醫生,水平我看比縣醫院的那些醫生高明很多。”
她展露著胳膊腿道“我們年輕時啊,用力過猛了。到老了,就一身的病痛。許赤腳給我弄了幾副中藥吃。還真奇怪,我現在比過去好了許多。一身輕鬆了。”
許一山聽她讚揚爹,心裡不覺一陣歡喜。
“他們人呢?”他小心問。
“應該在山裡打石頭。”姚青笑了笑道“這不,我在給他們準備午飯。等下還要送給他們吃。”
許一山趕緊說道“大娘,我來幫你送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