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他不知道的是,周文武拒絕將副本送達家屬手上,也拒絕聘請律師為其辯護。
中年婦女朝許一山使了個眼色,轉身出門。
許一山知道她有話對自己說,便找了一個借口,跟著出來了。
房子是典型的鄉下舊房設計。中間一個堂屋,堂屋兩邊是廂房。
周文武娘住了一間,另一間就是中年婦女和他的兒子一起住。
“我叫周曉群,是周文武的妻子。”中年女人介紹自己道“我與周文武結婚十七年了。過去,我們是同村的人。”
許一山哦了一聲,輕聲道“這些情況我知道一點點。”
周曉群歎口氣道“過去,周文武家很窮。他家爹死得早,就隻有他們母子倆。我們一村子的人,沒人看得起他們家。”
“那時候,我家裡人是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的。”周曉群笑了笑道“可是他對我好啊,我就是想要顆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想辦法摘給我呀。”
她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去了,臉上居然蕩漾起來一層甜蜜的微笑。
“他說過,這輩子不會讓我吃苦。他要讓我過上人人都羨慕的生活。”周曉群眼淚啪嗒掉了下來,嗚咽道“他做到了,可是他是靠走歪路做到的啊。要是我過去就知道他要靠乾壞事才能讓我過上好日子,我寧願吃糠咽菜,也不想要好日子過。”
“他這輩子受人欺淩太多了。”周曉群說道“那時候我們去街上販魚賣,我們的魚攤子長期被人砸。有一年過年前,他三天三夜沒睡覺,從外地進來了一車魚,本來這車魚我們可以賺一筆好錢的。誰知道一落地,就被人帶著工商局的人將魚連同車一起扣了。說我們家文武走私。他不服啊,與人理論,結果被抓到工商局,全身被打腫了,魚沒收,還罰了一筆錢。”
“那年大年三十,我挨家挨戶求人借錢贖他出來。因為人家說了,過年前不把罰款交上,就要判他坐牢。”
“我跪了一村的人,終於湊足了贖他的錢。”
周曉群長歎一聲道“那次以後,他就變了。”
“他第一次拿刀捅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早晚會有現在。”周曉群說道“這個世界上啊,欺軟怕硬的人太多了。他將人捅成重傷後,就與人說過,如果對方報警他去坐了牢,他回來就會將人幾代人都殺光。”
“這個人,就是當初串通工商局抓他的人。”
“從哪以後,他不允許我再插手他的事。他讓我在家帶孩子伺候他娘。這十多年來,我就真沒再過問他的事了。再後來,他發了財。彆的男人發財了都會在外麵找女人,他沒有。他這十幾年來,隻要人在衡嶽市,每晚都必須回家睡覺。”
許一山耐心聽她講他們的過去。周文武的形象在他心裡逐漸豐滿了起來。
“周文武出事後,他過去的朋友沒有人來管你們?”
周曉群搖搖頭道“這些人躲都來不及,誰還會來挨我們的邊啊。”她指著破房子苦笑道“我們現在在城裡根本沒立足之地,隻好借了一個親戚不要的老房子,躲到山裡來了。”
“孩子也被學校開除了。”周曉群雙眼突然射出來一絲期翼的光芒,她緊張地問“我知道你是市委書記許一山,你能幫我,讓我孩子重回學校讀書嗎?這是我唯一的請求,請您考慮一下。”
許一山眉頭一皺道“孩子過去在什麼學校讀書?誰開除的?”
周曉群苦笑道“這些都不說了。孩子不讀書,他這輩子就毀了。孩子沒罪呀。”
許一山道“好,這件事我會過問一下。孩子必須回到學校去讀書。周曉群,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明天周文武的案子在少陽市中院開庭審理。你們想不想見他一麵?”
周曉群遲疑一下道“我們就不去見他了。他就要解脫了,就讓他安心上路吧。”
許一山道“沒那麼快的。我想,你們最好還是去見一麵,免得遺憾。”
正說著,聽到對麵廂房傳來激烈的爭吵聲,許一山轉頭便看見少年手裡握著一把菜刀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