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他知道,此刻,在周斌的心裡,全是仇恨。他才十五歲,一個剛涉世的孩子。他還沒有正確辨彆好壞的思想。
於他而言,心理落差太大了。想他父親周文武還沒出事的時候,他過的就是少爺的日子。一個能與衡嶽首富比肩的人,他的家庭自然成為彆人羨慕的對象。
他把仇恨埋在心裡,一直在尋找一個發泄的突破口。
許一山和聶波找上門來,讓他內心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於是,他不顧一切揮刀砍了人。
“周斌,你這種思想是錯誤的。”許一山厲聲說道“你爸是好人,誰會殺他?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懂事了,你就會明白你爸究竟乾了什麼事。你想替你爸報仇,你就應該學做個好人。洗清你爸的罪孽。”
周斌冷笑著道“你不用說那麼多,反正誰殺我爸,我就殺誰。我今天砍了你們,你們抓我去坐牢就是了。等我坐完牢出來,我再殺人。”
許一山與聶波對視一眼,兩人的心情都變得鬱悶起來了。
其實,從一開始,許一山和聶波都是打算原諒他的。可是在與他聊過之後,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周斌如果不及時采取措施,他將會變成一個對社會有著極度危害的危險人物。
“帶走吧!”聶波征求著許一山的意見。
周曉群一聽他們要帶走兒子,當即一把抱住許一山的腿,哀求道“領導,求求你,放過我兒子,他不懂事啊。所有責任我來承擔,好不好啊。”
聶波道“周文武家屬,不是我們不願意原諒他。你看你這個兒子,如果我們今天原諒了他,今後都會有後悔的時候。還是把你兒子交給我們吧。”
無論聶波怎麼說,周曉群就是死死抱著許一山的一雙腿不放。
周文武的娘一急,也從床上滾落到了地上。
屋裡被哭聲占滿了。
許一山從來沒感覺到有現在這般的進退兩難。
他彎腰扶起在趴在地上的周文武娘,輕聲道“您老不要著急。”
到現在,許一山才知道周斌是周文武留在世上的唯一一根獨苗。這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以他對周文武這類人的了解,他們一般都會在外麵將野花開得燦爛無比。
他在心裡暗自敬佩周文武獨善其身的做法。倘若他不走上一條歧途,他相信周文武對社會的貢獻一定不少。
周文武這些年究竟狂斂了多少財富,沒人說得清。
有一點許一山清楚,單是被沒收的目一公司,財富就多達幾十個億。
周文武的名下公司不少,但凡能賺錢的行業,幾乎都被他分走一杯羹。
然而,他的財富在一夜之間便灰飛煙滅。
目一公司被接管,林蔭假日酒店被接管。八號公館被一場大火燒掉了,但他藏在地下車庫的天量財富,曾經讓辦案人員目瞪口呆過。
周文武身上的名譽不少,他是衡嶽市連續十年的優秀民營企業家,當過市人大代表。被抓時,他還有著衡嶽市的政協常委的身份。
他還是曾被人交口稱讚的慈善家,一個好人。
比如,他每年捐給福利機構的錢都在百萬以上。他捐資建造的衡嶽市目一學校,被譽為最好的學校。
可就是他這樣的一個人,背後卻乾著殺人越貨的勾當。他的罪惡,已經不是靠他一條命就能贖得清的。
放還是不放?此刻真難住了他。
饒了周斌,可能會出現如他想的情況。不饒他,這孩子這輩子就全毀了。
許一山思慮良久,終於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