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卻不怕,他衝著大黃狗招手道“畜生,叫什麼?還不去叫你家主人,來客了。”
大黃狗似乎聽得懂他的話一樣,居然搖晃著尾巴,不再狂吠了,而是從喉嚨裡發出一陣陣嗚咽的聲音。
狗叫聲驚動了屋裡的人。隻聽見門一響,出來一個夯實的漢子。他好奇地打量著屋門口的兩個人,驚疑地問“你們找誰?”
許一山笑笑道“老鄉,我們路過這裡,口渴了,想來你家討杯水喝。”
男人遲疑了一下,他顯然被兩個氣度不凡的來客驚到了。他低聲嘀咕了一句,“你們要不嫌棄不衛生,就進來吧。”
屋是低矮的土磚壘起來的。這種磚現在已經很少見。過去,人們建房,會找一種粘性相對較強的泥,中間摻雜稻草在裡麵,然後趕著牛在泥裡反複踩。等泥熟了,再將泥倒進木製的模具,抹平後取下模具,讓泥磚在太陽下暴曬。
待到曬乾,再用來建房。
這是最簡單最原始的建築材料。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但用這種磚建起來的房子,冬暖夏涼。
不過,這種最原始的辦法已經隨著社會的發展,逐漸淘汰了。隻有絕對貧困的地方,老百姓買不起機製的紅磚,才會采用這種最原始的辦法。
房屋很矮,伸手仿佛就可抓到屋頂。
潘嶽人高大,以至於他進門時,不得不低下他的頭。
屋裡,一盞瓦數很小的燈泡吊在房梁上。屋裡陳設簡陋,看不見一件像樣的家具。唯一的電器,就是一個已經分不出原來顏色的電飯煲。
除男人外,屋裡還有兩個小孩和一個女人。他們驚恐地看著進門來的許一山和潘嶽,緊張地往後退讓著身子。
許一山招呼道“大嫂,我們是來討杯水喝的。”
女人擠出一絲笑容,趕緊去缸裡舀水。
潘嶽環顧著屋裡的陳設,眼光落在一張快要散架的飯桌上。
桌子上雜亂地放著幾隻碗,一個鋁製的盆裡盛著他們的菜。菜是簡單的一盆南瓜,幾乎看不到油星子。
潘嶽指著菜問男人,“你們就吃這些?”
男人拘謹地笑,低聲道“能吃飽飯,我們已經很滿足了。”
潘嶽歎口氣道“現在還有人吃不飽飯嗎?”
男人自豪道“當然有。我們這地方啊,實在是太窮了,吃不飽飯的人家不少呢。”
潘嶽道“飯都吃不飽,原因在哪?”
男人嘿嘿地笑,道“沒錢啊。”
“你們不會去打工嗎?”
“打工?”男人冷笑一聲道“去哪打工?再說,我要扔下這一家人跑到外地去打工,他們怎麼辦?我看您也是位領導,我實話說,我們不是不願意打工,而是這周邊實在是沒工可打啊。”
潘嶽苦笑道“你們平常都是這樣過日子?”
男人道“還能怎麼樣?命不好,隻能這樣了。”
喝了水後,兩人從屋裡出來。
潘嶽站在土磚屋前,半天沒挪步。
許一山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潘嶽的眼裡已經噙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