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揮揮手道“不用。秀,你身子不方便,快去休息。我和聶波聊點工作上的事。”
許秀不滿道“哥,你們聊工作就去辦公室聊呀。人回到家裡了,還聊什麼工作呀?這幾個月啊,聶波的壓力很大,人都瘦了一圈了。哥,你也瘦了啊。”
許一山笑笑道“有壓力才是對的。男人沒有壓力,就沒動力。我看啊,你這段時間回衡嶽去吧。你一個人在陳州,聶波每天那麼忙,哪有時間照顧你啊。家裡,娘在,我放心。”
許秀撒嬌道“我不回去。我就喜歡在陳州。”
許一山耐心道“生孩子是很危險的事。身邊沒有一個老人照顧不行。你看你還是回衡嶽的家裡。”
許秀一看,覺得大哥許一山不像是隨便說說,當即也認真了起來,固執道“我就不回去。有聶波在身邊,我是都不怕。”
聶波顯然明白了許一山的用意,他柔聲說道“秀,大哥說的沒錯。我也覺得你應該回衡嶽。”
許秀瞪他們一眼,扭頭就走。
許秀前腳一走,聶波便說道“哥,秀我就拜托大哥照顧了。天一亮,我就去找組織說明情況,交代問題。”
許一山搖頭道“你有什麼問題要交代?現在是你交代問題的時候嗎?”
“我該怎麼做?”聶波歎口氣道“我早就想過了,這一天遲早要到來。”
許一山沉吟不語,過一會道“你現在不要多想。陳州礦難這件事,不是發生在經作區嗎?既然是在經作區發生的事,經作區再查,名正言順。”
聶波小聲道“如果再查,就是要掀開蓋子。蓋子掀開,不知有多少人要倒啊。”
“咎由自取!”許一山擺擺手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就在書房這張床上眯眯就可以了,你們不要管我。”
聶波欲言又止,但還是一聲不響離開了。
許一山安排妹妹許秀回衡嶽家裡,聶波當然看出來了他的用意。他這是不想讓妹妹看到聶波出事啊。
躺在書房的小床上,許一山根本就沒法合眼。
來陳州之前,他並不知道易章縣還隱藏著礦難這個驚天大案。28個礦工不聲不響就被深埋在三千米的地下,他隻要一閉上眼,就會看到28張絕望的臉在眼前晃動。
礦難發生後,地麵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地下究竟是什麼情況。28個人是活著,還是當場都死了,無人得知。
如果28個人當場都死了,心裡還隻有悲痛。如果28個人還活著,而且他們知道地麵放棄了救援,這種絕望的心情,想想都難受。
礦難發生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即便他們當時還活著,現在還活著嗎?
許一山越想心越痛,他乾脆坐起來,凝望著窗外黑色的天空,心痛如絞。
一次生產事故造成28人傷亡,這是要追責的,而且會追到盧書記的頭上去。
在許一山看來,這件事陸書記是完全被蒙蔽了。畢竟,沒一個人會敢有這樣大的膽子,敢瞞報這麼大的傷亡數字。
聶波已經說過,瞞報是陳州市委的集體決定。如果再翻此案,他需要直接麵對陳州市委整個領導班子。倘若真是這樣,可想而知要麵對多大的壓力。
淩晨三點多,許一山還是沒控製住自己,將電話直接打到了陸書記的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