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通紅的眼圈剛看向淑太妃,便見她抬手打斷自己:“什麼都不必說了,這些個瑣碎事兒過些天再說,你快快回去看你父親。”
“多謝太妃。”段星朗匆匆施了禮,便疾步出了燕王府。
淑太妃招呼人駕馬車去送段星朗,又讓人準備參茸一並帶了去。其餘人等,也被她以天色已晚、想要休息為由,打發走了。
見到四下無人,淑太妃似是忽然想到什麼一般,又跑回自己的院子翻箱倒櫃。帟
“去把哀家那個,戧金漆紅的匣子拿出來。”
“再去把晏兒叫來。”
書房內的蕭晏之,剛好將紫毫筆從大紅燙金卷軸上抬起,卷軸最右側是遒勁有力的“婚書”二字。
左側的內容極儘簡單,卻飽含深情:珠聯璧合,欣看紅線緊係;花好月圓,喜卜白頭永偕。
再往左看,便是蕭晏之與陸挽瀾的名字。
隻是,到了書寫婚期的地方,筆尖卻懸而未落。
他多想寫明日、後日,或是任何哪一日都好。可未來無數的不確定,卻讓自己遲遲無法決斷。帟
見自家王爺長歎一口氣,將筆放在筆擱上,唐風才敢出聲:
“王爺果然料事如神,有人暗中攛掇國子監太學的學生去鬨事,不過好在有陸大人鎮場子,隻要段大人的命能保住,就不會出大事。”
“嗯。”蕭晏之應了一聲。
小心翼翼將婚書卷軸卷起,用紅線仔細綁好,打了個結。又輕輕放進一個錦盒裡,與從陸挽瀾頭頂摘下的玲瓏掩鬢擱在一處。
直到將這錦盒在架格上穩穩放好,方才坐回長案前,問唐風:“行刑的人靠得住嗎?”
“王爺放心,都是剛從燕北騎兵大營調來的,為了隱藏身份,義父花了不少心思。”
“霍總兵行事,本王還是放心的。”蕭晏之點頭起身。帟
又從衣架上取了墨狐大氅。
唐風忙服侍他穿衣:“淑太妃剛才著人來請王爺過去。”
“母妃忙了一天,這麼晚了怎麼還不歇息?”蕭晏之說著走出書房。
到了淑太妃的院子,卻被侍女告知太妃忽然困倦不堪已經睡下了,讓他自己也安置了吧。
他雖不懂母妃這是何意,可見屋裡確實熄了燈,道了聲“去定國府外走走”,便轉身向外行去。
全然沒看見房頂積雪上,一個身著絳紫色長衫的人影,鬼魅般閃向隔壁定國府彆院的房頂。
淑太妃特意收了八分功力,腳下的風沒有將積雪鏟起,卻也將前頭那抹藕荷色的狡猾身形追丟了。帟
望著兩指掐住的並蒂紫蓮,她冷笑一聲:
“怎麼?方才不是剛見過?現下又不敢出來了?”
她說完闊袖一震,手上的並蒂紫蓮便劈開呼嘯的冷風,直直朝正脊另一側的吻獸後飛去。
那來人一言不發,隻淩空翻了個跟鬥,素手接過紫蓮,雙腳又穩穩踩在正脊上頭,待將紫蓮簪回發髻上才緩緩轉身。
嘴角含笑對淑太妃道:
“難怪這三十年,你音信全無,原來是大隱隱於朝。無影,彆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