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帝業!
朝廷派來了當朝秘書監、禦史大夫來泰山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禦史大夫入住泰山郡府衙,趙郡王被奪權,暫居驛館的消息傳了出來。
就像一枚石子扔進了池塘裡,不過幾日之內,各種風聲都紛紛以泰山郡為中心散播開來。
然後便是滿城風雨。泰山郡大大小小的官吏對此展開了一場討論。比如接下來的這一幕
“嘶……,朝廷派來這麼一個大官,一來就奪了趙郡王的權,讓他在一邊坐上冷板凳,朝廷那邊想在山東搗鼓些什麼?”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主簿捏著胡子,憂心忡忡。
“看不明白呀,也許是朝廷預料到泰山局勢不穩,來壓陣的?”縣尉也是一臉迷惑,接著提出了這麼一個可能。
“應當是……”山羊胡主簿皺眉道“但又不全是……老夫總覺得朝廷此次來人,用意不會這麼簡單……”
“你想呀,若真是來泰山壓陣,那他又何必上來就咄咄逼人,把趙郡王給攆走呢?趙郡王可是總理泰山大局,坐鎮山東的呀!”
“他祖珽,一無陛下敕令,二無朝廷公文,並沒有明言讓他取代趙郡王的位置,怎麼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入住府衙了呢?”
“對呀,趙郡王還乖乖讓位了,連爭辯也沒有,這實在太奇怪了……”
“聽明府說祖大夫來的時候懷裡揣著一封陛下密詔,趙郡王看完之後臉色就變了……”山羊胡主簿感覺到了一絲不妙,“這密詔上寫的什麼,讓趙郡王如此順從?”
“會不會是朝廷那邊要在山東搞大動作?”縣尉忽然想到。
山羊胡主簿愣了一下,想了想,搖頭道“能有什麼大動作?他總不能將山東掀個底朝天吧……泰山局勢本來就這麼亂了……”
他沉思良久,還是想不出什麼頭緒,“不過趙郡王退出是一定的了,接下來應當就是這個祖大夫來主持山東局勢,我們且看下一步他要乾嘛。”
“要做一些提防嗎?通知下去,讓他們都收斂一些?”
山羊胡主簿當然知道縣尉所說的“他們”是誰,苦笑道“也隻好如此了……讓他們把糧價壓一壓,不要太黑了,免得引起朝廷的彈壓,朝廷這次什麼個意思誰也摸不準……”
他似乎終於打定了主意,“嗯,就這麼辦!你先去聯合一些人,準備好一些好東西,等到第二日祖大夫開衙就上去登門拜訪!好歹摸一摸他對咱們是個什麼態度……”
他微笑道“這位祖大夫可是大大的有名,老夫亦曾耳聞,給這位挑禮物,弄些琴曲孤本、珍奇古玩,越貴越好!送女人也可以……”biai
“這位品味有些獨特,不喜歡豆蔻少女,偏愛年長熟婦,寡婦最好,風韻猶存,溫柔體貼的那種……”山羊胡主簿的嘴角勾了一下,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縣尉一眼。
那縣尉一陣尷尬地笑道“你老哥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將我家那嫂子送上門去。絕不會給大家拖後腿,這點我還是柃得清的,哈哈……”
那縣尉的兄長十餘年前便死了,他頂替了哥哥的職位,還霸占了貌美的寡嫂,私生子都已經有三個,這個在泰山郡的官吏圈子裡不是什麼秘密。
“你柃得清就好,當年你逼占了四個良家女子,致使鬨出人命,郡守本想將你置於死地,若不是我們合力,你今日豈能好端端站在這裡?
男人,目光要放長遠,大事要緊,等這股風波過去,還不是你想怎樣便是怎樣?一個女人,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沒什麼要緊的……”
山羊胡主簿敲打他一番,那縣尉唯唯諾諾稱是,雖然兩者官職權力差不多大,但是他自己知道,在他們背後那些人哪裡,自己的分量可遠遠沒有眼前這個主簿重要,在主簿一番暗藏威脅的話語之後,他除了答應還能說什麼?
見到縣尉如此識趣,主簿便也不再多言,背著手離開了。
縣尉搖搖頭,斟酌著等會兒要如何跟家裡人說,不過想必他們也不會不同意,拿一個寡婦送給當朝大官也不是什麼多丟人的事情……他這麼想著,一腳深一腳淺的離開了……
這位祖大夫一來便強勢奪權,想必第二日就會有一番大動作,這個大官可一定要伺候舒服。
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但是很出乎人的意料,祖珽躲進府衙內,兩天了大門就沒有開過,說是祖大夫一路從鄴城來泰山,馬不停蹄,舟車勞頓,現在要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先跟趙郡王高睿彙報,等他休息夠了再說。
暗中準備討好祖珽的泰山官吏們都傻眼了,有些摸不清楚這禦史大夫的想法了。
陛下如此信重你,就是為了讓你來睡大覺的嗎?越想越覺得這個祖大夫不靠譜。
但是祖珽一日不開門,他們就一日不能見到祖大人的廬山真麵目,也就一日不能摸清楚他這次來泰山的想法是什麼……
終於,在眾人翹首期盼了兩天之後,傍晚,泰山郡府衙的大門終於打開了。許許多多的甲士從府衙們竄出,騎著烈馬,掛著長刀,以府衙為中心奔向四麵八方。
正照例“巡邏”的縣尉滿麵酒色的走在大路上,忽然聽得身後的一陣驚叫,還有踏踏地馬蹄聲,那縣尉的酒勁頓時上頭了,拿出來官老爺的官威,亮出那還沒有開鋒的刀子,喝道“誰,誰……敢在城中縱馬!誰?!”
“頭兒,後麵!後麵!快跑!”他的嘍囉們都是驚恐的大叫,有的轉身就開始奔逃,這些往日裡無比諂媚的臉變得煞白一片,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
他困惑的轉過身去,一個渾身罩著鐵甲的怪物飛速的朝這邊衝來!高大的影子瞬間便將他籠罩!
橫衝直撞!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從山頭滾下,勢不可擋!
縣尉呆立在哪裡,看著這籠罩在鐵甲內一人一馬衝撞而來,那被酒麻痹的大腦瞬間便清醒了,可他已經來不及反應。
就在他驚恐的緊閉雙目等死之際,一股風從他臉頰流過!鐵片碰撞的聲音都是如此清晰又刺耳!
那一人一馬擦著縣尉交錯而過,停了下來,調轉馬頭,端坐在馬背上冷幽幽的看著他,“你可是泰山司職縣尉張淼?”
張淼戰戰兢兢的轉過頭,那凶獸一般的騎兵逆著光,整個正麵如籠罩在陰影之中,鐵甲覆麵,隻看得清一對如同鷹隼般獰亮的眼睛。
“……對,對,我是張淼……這位軍爺,有何貴乾呐?”
那軍士從馬脖子處掛著的袋子裡掏出一樣東西,張淼下意識以為他要動手,急忙將手臂擋在頭頂上,腰馬上向下彎了幾分,彆過臉,閉上眼,牙齒“咯咯”地上下打架。半天沒有動靜,這才偷偷的睜開一隻眼,隻見擺在麵前的是一封大紅色請柬。
那軍士用很生冷疏遠的語氣說道“祖大夫今夜宴請所有泰山郡官吏,請張縣尉務必到場!在下還有要務在身,就先告辭了!”
說完,那軍士便揚長而去。
“差點把我給嚇死……不愧是鄴城大營裡的禁軍,走在大街上都這麼橫嗎……”
幾個小吏拍拍胸口,驚魂未定,然後笑嘻嘻的湊上來,道“頭兒,給咱看看這上麵寫得啥唄……”
“去去去!看什麼看?老子給你看你認得這字嗎?”張淼一揮手拍掉了摸在請帖上的幾隻鹹豬手,攤開掃了一眼。
“禦史大夫請泰山郡所有官吏赴宴?”隻是第一眼就讓張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