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菲在樹後聽得耳朵發燙,暗唾崔景鈺此人瘋起來還真不要臉。那頭兩個舞姬卻是被幸福砸暈了頭,爭相脫了繡鞋相贈。
崔景鈺選了一雙合丹菲腳的鞋,又對另外那個舞姬道“既然沒要娘子的繡鞋,不如請娘子贈一支發簪?”
那個舞姬也是歡天喜地地摘了一根簪子塞到了崔景鈺手中,“奴名纖纖,她名蕊兒。郎君可不要忘了我們呀!”
“自然不會。多謝娘子贈物之恩。”崔景鈺溫柔一笑,拿著東西,腰身閃進了園林樹叢中,消失不見了。
舞姬這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拿去吧。”林中,崔景鈺把發簪和鞋子遞給丹菲。
丹菲彆扭地接了過來,穿鞋挽發。
崔景鈺耐著性子看她自己弄了半天,忍不住道“算了。我來!”
“你會給女人梳頭?”丹菲驚訝。
崔景鈺接過簪子,手法熟練地她鬆散的頭發用簪子固定在了頭頂。
“我常幫母親梳頭。”崔景鈺簡短地解釋。
丹菲忍俊不禁,“你倒是個大孝子。段夫人好福氣。嗯,你將來的娘子也好福氣。”
崔景鈺插好了簪子,收回了手,又恢複了往日冷漠的模樣。
“今日多謝郎君出手相助!”丹菲朝他行禮。
崔景鈺唔了一聲,望著燈光輝煌的宮殿,“衛氏這事,應該已經鬨出來了吧。”
丹菲取了銀碗回到含涼殿,便知道此事鬨得有多大了。
“那衛氏呀,居然被太子在更衣室裡給臨幸了,又被太子妃當場捉住。太子乾脆就說要把衛氏給收了,居然就帶著她去見聖上和皇後了!哎呀他們正在殿裡,聖上發了好大的火。我們都猜衛氏這次在劫難逃呢……”
“大事!大事!”又有一個宮婢奔過來,“聖上竟然真把衛氏賜給太子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都驚訝不已。
“聖上起初十分惱怒,要責罰太子。太子卻說,上洛王世子非禮了宮婢,皇後反而還一口氣賜了五個宮婢給他。他身為太子,難道還不如上洛王世子?皇後當即氣得甩袖走了。聖上卻是猶豫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
眾人嘩然。
宮人都知太子與皇後不合之事。韋皇後想廢太子已久。太子如今這麼做,擺明了就是打皇後的臉。
“做什麼?”女官一聲叱喝,“不好生做事,聚在一起議論皇家是非,腦袋不想要了?”
宮人嗡地一聲散開。
賀婁尚宮喚住丹菲,道“衛氏的事,你清楚嗎?她去東宮是為了尋你呢。”
“奴在東宮沒見著她。”丹菲當然否認,“奴取了碗,就自己回來了。”
“這麼一會兒功夫,她動作倒是快。”賀婁冷笑,“以為入了東宮就飛上枝頭了?等著瞧吧。”
丹菲回了寢舍,和宮婢們一道沐浴。眾人討論的話題,全都是衛佳音。
調戲宮婢乃是重罪,就連王孫公子們輕薄了宮婢,也免不了被責罰。所以就算趁醉睡了宮婢,事後也是百般敷衍,死不承認。
所以今日的事,不僅是陷害丹菲,同樣也陷害太子,可謂一箭雙雕。
可衛佳音明顯運氣極好,太子居然肯認,還肯納她,而且竟然還順利說服了聖上,沒有被責罰。
“我看她就是個狐媚的。”一個宮婢譏笑,“怕是把太子服侍得特彆周道,日後離不了吧。”
眾人哄笑。丹菲她們這些略知一點人事的女孩都紛紛紅了臉。
“彆小瞧她呢。”又有人道,“她如今隻是個姬,等將來太子登基,她要是得寵,再生一個兒子,封妃還不容易?到時候你我見了她,都得下跪磕頭呢。”
這話說得眾人又忌妒又自卑,各自散去不提。
衛佳音好也罷,壞也罷,都和丹菲無關。她不忌妒,也不同情。丹菲如今心裡滿滿都是李碧苒的詭計,尋思著對策。
倒是韋皇後被太子氣得不行,犯了頭疼,臥床不起。對著宮人,也是動輒責罵懲罰。弄得含涼殿內一時人人自危,氣氛壓抑。丹菲一眾近侍沒少受皇後的氣,私下也都把賬記在了衛佳音頭上。
這樣過了幾日,衛佳音受封奉儀的消息傳來,又引得眾人一陣議論。
衛佳音是宮婢出身,原本她這樣的女子即使有寵,一開始也不會有什麼名分,直到生兒育女了,才有可能升上去。不過太子擺明了要做給韋皇後看,竟硬給衛佳音求了一個九品奉儀的封號來。
這也罷了。這新上任的衛奉儀,竟然派了人來,請丹菲過去說話。
丹菲暗自罵衛佳音多事,隻好去向柴尚宮請示。
“你同這衛氏關係親厚?”柴尚宮問。
丹菲不掩一臉厭惡,道“雖然相識數年,但是一直競爭攀比,針鋒相對罷了。”
柴尚宮便知道,是這衛佳音做了東宮妃子,要尋往日對手炫耀罷了。
“你去吧,彆失了禮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