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族!
蓬萊島的碼頭不比四周岸邊,水十分深。兩個女孩都不會水,掉下去後腳踩不到底,立刻就往下沉去。
船上岸上一片驚呼聲,隨即響起一前一後兩聲噗通聲。太子那邊有個郎君跳進了湖中。安樂這邊,丹菲當機立斷推開宮人,一頭紮進了水裡。
幸而今日陽光普照,湖水清澈。丹菲下水後就看到一個身影。她一口氣遊過去,抓著她的胳膊,浮出水麵,拖著她遊到了岸邊。
岸上伸過來無數雙手,丹菲將手裡的人遞過去,才發現自己救的是孔華珍。
那劉玉錦呢?
丹菲的心跳險些停了,急忙回頭尋找。
“救上來了!”另外一處有宮人大呼。
就見一個年輕郎君抱著劉玉錦,氣喘籲籲地上了岸。
丹菲這才鬆了一口氣,被宮人七手八腳地拉了上去。
薛崇簡把懷裡的女孩放在地上,伸手在她腹部用力按了按。劉玉錦痙攣地吐了幾口水,大口喘氣,睜開了眼。
“娘子無事?”薛崇簡低頭看她。
劉玉錦正回過神來,霎時大叫一聲,猛地坐起來。兩人腦袋砰地撞在一起,發出一高一低兩聲慘叫。
“對對對對……對不住!”劉玉錦抱著額頭,疼得淚花流,“我沒看到你……”
薛崇簡狼狽地坐在地上,苦笑著擺了擺手,“娘子無事就好。”
話說著,忽然感覺鼻子裡一股熱流淌下。他暗道不好,就見劉玉錦驚駭地指著他,哆嗦道“你你你你……你流血了!來人呀!郎君受傷了——”
她這一嗓子嚎過,宮人呼啦啦湧上來,將薛崇簡團團包圍住。薛崇簡苦不堪言,隻得捏著鼻子強笑道“無事。不過一點小傷。”
劉玉錦急道“快去請太醫!快扶郎君躺下!”
薛崇簡無語,揮開來扶他的宮人,“我真的沒什麼事……”
他手一鬆,鼻血又嘩啦啦往下流。薛崇簡簡直窘迫得恨不得跳回水裡。
劉玉錦卻是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她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遞了過去,“帕子打濕了,倒正好給郎君擦擦臉。”
薛崇簡紅著臉接過帕子,低聲道了一聲謝。
他不過二十許,麵若白玉,眉目俊朗。這羞赧的姿態更讓他多了幾分親切可愛。
劉玉錦看著,臉也不禁一熱。
“阿錦,你沒事吧?”丹菲一身透濕地奔了過來。
劉玉錦回過神,撲到她懷裡,哭道“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不是沒事麼?”丹菲啼笑皆非,又朝薛崇簡道,“多謝郎君搭救之恩。”
薛崇簡笑了笑,眼神溫柔,“岸上風大,娘子還是早些換身衣服,以免著涼。”
劉玉錦紅著臉點頭。丹菲謝過,拉著她匆匆去更衣。
幸而孔華珍和劉玉錦一落水就被救了上來,都無大礙。孔華珍帶來的婢女還朝丹菲磕了幾個頭,抹著淚謝她當時奮不顧身地救了自家女郎一命。
丹菲過意不去,扶她起來。孔華珍披著濕頭發,道“段娘子就受了她的禮吧。若我出事,她回去定要受我伯母責罰。我還要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丹菲怎好意思受孔華珍的禮,便隻好受了那婢女的幾個響頭。
這廂,安樂公主和上官婉兒都派了宮婢過來,送來了衣裙和驅寒的湯藥。
上官婉兒的女官道“方才是太子一時發酒瘋,投擲了一個酒杯過來。沒想驚嚇到了兩位女郎,還累得二位落水。婕妤和公主都沒想過會發生這等事,也驚愕不已,更覺得對不住二位。”
太子惹事,太子卻沒有派人過來道歉。彆說孔華珍頓時不悅,就連遲鈍的劉玉錦,也十分不滿。
好好一趟遊園,也因此不了了之。太子衝動過後,知道自己惹了事,趕緊指揮著船掉頭跑走了。劉玉錦她們換好了衣服,重新又登船返回。
回程之中,眾人都無心取樂,船艙內十分安靜沉悶。
孔華珍忽然低聲道“方才救起錦娘的,原來是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簡。我早就聽說過他,卻是第一次見。”
劉玉錦心中一動,問“珍娘聽說過他什麼?”
孔華珍笑道“他曾有一位未婚妻,閨學頗好,甚有才學之名。可惜天妒英才,去年過世了。”
劉玉錦五味雜陳,暗道原來他還未曾定親!
她的心霎時亂了,臉頰燒紅。
丹菲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偷偷笑了。
船到岸後,韋皇後派了女官來,將孔華珍和劉玉錦接去了含涼殿。韋皇後好生地安慰了兩人一番,又賜下金玉絹帛壓驚,才命宮人將他們送出宮去。
丹菲奉韋皇後之命送李碧苒一家出宮。在宮門處道彆時,劉玉錦依依不舍地拉著丹菲的手,道“今日一彆,又不知道何時能再見了。我有孝在身,日後輕易不得出門交際。你一個人在深宮,可要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