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族!
今日遊園的賓客大都集中在太液池西岸,東邊自雨亭一代比較清靜。
丹菲抄了近路,趕到自雨亭,就見賀蘭奴兒正引著孔華珍進了亭子裡。自雨亭說是亭,卻是一處很大的水榭。此刻窗戶緊閉,透露著一股詭異。偏偏孔華珍單純,也不起疑,老老實實地進了屋。
丹菲見上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隻得按兵不動,藏在樹後觀察。
賀蘭奴兒送了孔華珍進屋,過了片刻,退了出來,將大門緊閉。她手下一個宮婢拉著孔華珍的婢女去旁邊玩。她則和另外一個婢女守在門口。
不遠處的園林裡,忽然響起女子的呼叫聲。
賀蘭奴兒一愣,急忙吩咐身邊的宮婢“你過去看看,彆驚動了旁人。”
宮婢匆匆奔過去,到了林子後麵一看,先前那個拉著孔家婢女來玩的宮婢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孔家婢女卻是不知所蹤。
這宮婢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想回去彙報。不料身後一陣風襲來,腦後被重重一敲,人倒地不省人事。
丹菲接住她的身體,將她拖去同她的同伴放在一處。
躲在石壁後的孔家婢女走了出來,麵色慘白,“這……這究竟是……”
“有人要算計你家娘子。”丹菲飛快道,“你趕緊回去向你家夫人報信,讓她派人來接!”
上次丹菲跳水救孔華珍時,這婢女也在。她對丹菲的話深信不疑,提著裙子急忙朝清思殿跑去。
賀蘭奴兒在亭子前等了一陣,不見人回來,頓時覺得不妙。她立刻轉身上了台階去敲門。
“世子,有些不對勁。您看要不……”
話未說完,脖子上被架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世子?”丹菲陰冷的笑聲自身後傳來,“賀蘭,你背叛崔景鈺,謀害他未婚妻,原來是跟彆的男子勾結在一起了?讓我猜猜,上洛王世子?”
賀蘭奴兒渾身寒毛倒立。丹菲一腳踹開了自雨亭的門,押著她走了進去。
屋內昏暗,帷帳低垂,孔華珍倒在地毯上,昏迷不醒,衣衫倒是完好,也沒外傷。
丹菲鬆了一口氣,鬆開一隻手去搖她。
賀蘭奴兒眼神一閃,突然一腳將一個香爐突然踢翻,隨即捂住鼻子後退開。一股極其濃鬱的香氣衝入鼻端。丹菲隻聞了一口,就覺得頭暈目眩。她暗道不好,急忙伸手捂住鼻子,可是已經晚了。
強烈的暈眩感來襲。丹菲努力支撐著,力氣卻不受控製地從身體裡流走。她掙紮著,最後還是跌倒在了地毯裡。
人是倒了,神智卻還留有幾分清醒。耳邊聽到鞋子踩在地毯上的聲音。有人走了過來。
“這藥果真管用。不愧是突厥秘藥。”這個男子嗓音十分耳熟,竟然是新上洛王世子韋敬!
“世子,快動手吧!”賀蘭奴兒氣急敗壞道,“這段氏也有幾分姿色,又是崔景鈺的親表妹。世子將她們兩人一起享用了,可正報複了崔景鈺!”
“開什麼玩笑?”韋敬冷笑道,“我也不過敷衍安樂一下罷了。真動了孔家女,得罪了天下文人,光是唇槍舌劍都能把我活剮了。安樂為了那姓崔的瘋魔了,我可沒那麼傻。至於這段氏,倒確實有幾分姿色……”
說著,伸手在丹菲的臉上摸了一把。
“世子!”賀蘭奴兒不甘心,“那至少也要在孔氏身上做點痕跡。不然,在公主那裡,沒法交代。至於這段氏,完事後就丟進湖裡去好了。公主已尋了一個侍衛頂罪……”
這是想裝出丹菲被奸淫後投水自儘的假象。殺人還要毀人名譽,這麼惡毒的計謀,以安樂滿是財色的腦子是想不出來了。這計定出自李碧苒之手!
韋敬不耐煩地揮手,“我都知道,不用你囉嗦。你去把孔氏弄走。”
賀蘭奴兒無可奈何,隻有去扯孔華珍的衣服。
韋敬朝丹菲俯身下來,粗重的喘息拂在了臉上。丹菲頓覺陣陣惡心,將所有力氣都放在手腳上,試圖挪動幾分。
韋敬一邊興奮低笑著,伸手來解丹菲的腰帶,又低頭在丹菲臉上親了一口。丹菲幾欲嘔吐,狂怒和焦急之下,手終於能動了動。
她的耳朵移動,聽到隱隱傳來的人聲。
來了麼?
“世子!”賀蘭奴兒警惕地抬起頭來“好像有人過來了。趕緊將段氏投水吧。女人將來還多得是。”
韋敬唾罵一聲,悻悻地收了手。
“來人好像是臨淄郡王,還有孔家的人。世子您快些……”
韋敬十分不舍地又摸了丹菲兩把,“真是個顏色難得的佳人,偏偏惹了那麼大的禍。要殺你的可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你成了鬼,徑直找她去。”
說著,抱起丹菲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就將丹菲往窗外的湖裡扔去。
就這一瞬間,丹菲雙目猛然睜開,伸手扣著窗欞,死死抓住。
韋敬猝不及防,低呼一聲,繼而反應過來,去掰丹菲手。
丹菲被水麵的冷風一吹,藥效退了些,力氣回來了不少。她奮力掙紮,手肘猛擊韋敬鼻子上,將他撞得鼻血長流。
韋敬破口大罵,兜頭就給了丹菲幾個耳光,拿起一個青玉擺件就朝丹菲劈頭蓋臉地砸去。
丹菲手指上傳來劇痛,鬆開了窗欞,噗通落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反而讓丹菲更加清醒。打打小在海邊長大,深諳水性。此時雖然手腳還十分乏力,卻也能應付著劃動,又從水中浮了起來。
“不行!”賀蘭奴兒忙道,“不能讓她活著!世子你快躲開,餘下的我來!”
韋敬巴不得,趁著來人還沒有趕到,從側門出了自雨亭,鑽進了旁邊的林子裡,沿著湖邊朝西逃走了。
丹菲朝著遠處正奔過來的人高呼“他在那邊……”
話音未落,賀蘭奴兒噗通跳入了水中,一把抱住她,把她往水裡摁去。
丹菲身體裡藥力未消,根本不是賀蘭奴兒的對手。賀蘭奴兒也懂水性,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緊抱著丹菲的腰,拽著她往湖底沉去。
自雨亭的門轟然一聲被撞開。
孔家郎君一馬當先衝了進來,大呼“妹子!阿珍!”
他看到昏迷的孔華珍,急忙將人抱起。
“人呢?逃走了?”
李隆基和崔景鈺隨後進了屋,立刻四下張望。屋中除了孔華珍,再無他人。
崔景鈺一身透濕,麵色蒼白。他眉頭深鎖著,朝那邊走了兩步,耳邊捕捉到嘩啦水響。他轉身大步奔到窗前,往湖裡望,就見賀蘭奴兒正露出水麵呼了一口氣,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