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族!
崔景鈺趁亂順了一件薄披風給丹菲圍上,摟著她順著人潮而去。雲英和萍娘緊隨其後,扮作侍女狀。
進出宮掖的手續極其麻煩,每人都要核對魚符和搜身。今日臣官家眷眾多,女眷們還每人都帶了一兩個婢女,這樣一個個檢查,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
也幸而有幾個權貴高官等得不耐煩,大聲叱喝。禁衛也不敢得罪這幾個韋家新貴,隻草草對過魚符,就放人出宮。
輪到崔景鈺時,他裝作醉酒樣,倚在丹菲身上。丹菲替他交了魚符,道“崔郎醉酒,太後命我們送他出宮上車。”
禁衛不以為意,點頭放行。
這麼順利?
丹菲竊喜,同崔景鈺私下緊握著手,快步穿過宮門,朝外走去。
忽而一陣騷動自後方傳來。兩人警覺地朝後望去,見一列金吾衛正遠遠趕來。他們一旦趕到,定會封鎖宮門,一一搜查出宮的賓客。丹菲就再沒機會脫身。
“走!”崔景鈺當機立斷,拉著丹菲朝前衝去。
宮門之外,臣工家的牛車排成長龍,擠滿了小小的廣場。牛馬籲籲,奴仆閒語,十分嘈雜。
雲英她們一邊高呼著“崔中書家人何在?”一邊簇擁著丹菲她們朝車馬隊伍中鑽去。
就這當口,一個倩麗的身影突然從斜裡衝出,朝他們撲了過來。
“鈺郎……”公孫神愛應該是醒了酒,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一見崔景鈺就淚如雨下。
“鈺郎,你聽我解釋……我做錯了……”
崔景鈺哪裡有那閒工夫和她胡扯。他一把將她推開,拉著丹菲就走。
公孫神愛不甘心地伸手一抓,卻是把丹菲的披風帽子扯了下來。
“是你?”她美目圓瞪,怒道。
丹菲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拉上帽子。
“鈺郎!”公孫神愛叫道,“你怎麼還執迷不悟?要被這妖女害死的!”
一眾女眷聽著覺得有八卦,紛紛張望過來。
崔景鈺麵無表情掃了公孫神愛一眼,拉著丹菲的手,大步朝前走。
“鈺郎!”公孫神愛絕望地高呼,“那個女人不安好心!她要騙你……”
“哪家的娘子,這樣追著郎君跑,好不要臉。”雲英捏著嗓子大叫,打斷了公孫神愛的話。
“關閉宮門——”金吾衛大吼著,氣勢洶洶地追了出來,“奉太後之命,捉拿私逃刺客!無關人等退散!崔中書留步——”
眾人一頭霧水。
公孫神愛尖叫“他們在那裡!”
“就這時!”崔景鈺低聲道。
丹菲果斷一把拔出了匕首,架在崔景鈺的脖子上,高聲大喝“誰人膽敢阻攔,我便殺了他!”
“休要傷鈺郎!”公孫神愛一聲尖叫,朝崔景鈺衝去。
雲英果斷把腳一伸。公孫神愛噗通栽倒在衝過來的禁衛身前。美人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跌在地上,梨花帶雨,禁衛下意識都生生止住了腳步。
就趁這時,萍娘扯開嗓子尖叫,“殺人啦!快跑呀!”
淒厲的叫聲把正在在附近徘徊的人嚇了一跳,眾人人不明就裡,當是宮中起了騷亂,大驚之下紛紛如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有家奴急著去接主人的,有匆匆趕車想離開的。車馬橫行亂竄,轉眼就把道路堵住。金吾衛被堵在混亂的人群之中,進退不得。
個彆禁衛反應迅速,從公孫神愛身上跳過,追了過去。丹菲反手把崔景鈺朝旁邊一丟,提著裙擺,一個橫掃腿將他踹翻在地。
命婦們見過剽悍的娘子,卻沒見過一言不發就動腳踹人,紛紛嚇得尖聲驚叫。
隨後丹菲又拉起醉醺醺模樣的崔景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路開道。眾人見她挾持了人,紛紛讓開。崔景鈺人醉腿腳卻利索,同丹菲轉眼就奔出老遠。
直到遠離了宮門,崔景鈺也不再裝出醉酒之態,隨手奪過一匹馬,將丹菲抱上馬。
丹菲的背後,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她朝崔景鈺伸出手。崔景鈺握住,接力一躍,跳上了馬背。
“走!”崔景鈺舉起匕首刺在馬臀上。馬嘶鳴一聲,直衝出去。
身後響起哨箭尖銳悠長的聲音。
更多的金吾衛們衝出了宮門。
“追——”
崔景鈺將丹菲緊抱在懷裡,策馬朝著最近的通化門狂奔。
身後陣陣呼聲傳來,一隊禁衛騎馬追了上來。
丹菲他們此刻已是騎虎難下。既然已經闖出了宮,就已是默認了罪名,哪怕束手就擒,也逃不了一死。
丹菲在大風中衝崔景鈺喊“我拖累了你!”
“閉嘴!”崔景鈺一夾馬腹,在一片驚呼聲中闖出了通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