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無邊!
寶青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這個薛才人簡直可惡,幾次三番挑釁,她都略施小懲,不想,非但沒有讓其得到教訓,反而還變本加厲。nn寶青不敢想象,如果如這絹布上所言,她的計劃若真的成功,那後果會是多麼可怕。nn她對薛才人,著實太過寬容了。nn可是,轉而一想,這端伶既然能目睹薛才人的整個計劃,又身處獵場之中,能見到她的機會很多,為何不親自與她說,反而要輾轉穆昭容之手呢。nn慢慢冷靜下來,寶青看了眼穆昭容。她雙眸清澈,神色平靜,端莊地立在殿上,沒有一絲言辭不實的模樣。nn寶青又不免疑慮,這穆昭容一向不問宮中諸事,獨善其身,這次為何會參與其中呢。nn“昭容姐姐能辛苦來我這裡告訴我此事,我心中很是感激。可皇上近日為前朝之事十分傷神,薛才人畢竟是宮妃,且她也沒有真的傷到我。”nn想到這裡,寶青緩緩開口“身為後宮嬪妃,理應為皇上分憂。若此事屬實,隻陷害善妒的罪名,就足以至她死罪,到時必定要驚動皇上……”nn見寶青有息事寧人的意思,穆昭容了然地點點頭。nn“娘娘心胸寬廣,臣妾自歎不如。既然娘娘不打算追究,那麼臣妾定不會說出去半字。”nn寶青微笑著走到她的麵前,輕輕執起她的手“姐姐數次幫我,寶青銘感於心,此次,真要多謝姐姐善心提醒。”nn“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娘娘心地純良,無奈宮中險惡,臣妾隻是不想惡人害了娘娘。”nn離開花月宮,穆昭容回首望了望宮前的牌匾。nn“不追究……”她冷冷地笑了笑“最好如此。”nn……nn端伶是被一陣冷水潑醒的,他一機靈,驚慌失措地爬起身來,慌亂地左顧右盼。眼前的不再是他破舊的茅屋,也不是他新建的府邸,而是一座高大富麗的宮殿。nn寶青端坐在正位上,居高臨下地端詳著他,心中不由慨歎,東楚文武百官能人輩出,竟然都沒能勝過如此一個瘦弱不堪的書生,真是丟人。nn端伶張望了一會兒,很快就看到了寶青。他抹了把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淑妃娘娘。”nn“你好大的膽子!”nn寶青的怒喝,讓端伶身子一顫。nn“娘娘,臣不知娘娘何出此言。若臣有哪出得罪了娘娘,還請娘娘明示。”他揉著腦袋上的包,語氣間滿是委屈。nn皇上賞了他三品之位,又賜給他一座大宅,他正在宅中清點賞賜呢,就被一個不明物體擊中頭部,一醒來就已到了宮中。nn迎著陽光,端伶頭上的血包分外明顯。nn寶青抬起袖口,輕咳一聲。這朱兒下手真是越來越不知輕重了,她隻說了讓朱兒把他敲暈了帶回宮,可沒想她出手頗重,竟留下這個大個兒的包,再怎樣說,他也是位居三品的高官啊……所幸端伶的腦殼硬,沒有打出大毛病。nn正色,寶青頗有威嚴地怒斥“你可知,汙蔑宮妃是死罪,欺君更是死罪!你在皇上麵前說,那陷阱是你逮銀狐時挖的,卻給本宮的信中說,是薛才人所為。究竟哪個才是真的?!”nn寶青這話機關重重,他隨便說哪個是真,都是死罪。端伶眼珠一轉,趕忙跪伏在地,“臣冤枉,那陷阱,起初的確不是臣挖的,臣隻是借著薛才人的陷阱再行擴大,實在算不得欺君,還望娘娘明察!”nn“如此,倒是本宮冤枉你了?好,那你便來詳細說說薛才人是何計劃,你,又如何得知!”nn端伶終於反應了過來,敢情淑妃娘娘是收到他的絹布,找他來問話的。之前的恫嚇,隻是為了教他說實話。nn這樣想著,端伶很快恢複了平靜,將他所聞所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nn一陣微風拂來,殿上的蠟燭隨風微動,大殿內略顯安靜,站在殿內伺候的宮人們越聽越害怕,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平時他們都沒有機會進殿,沒想到,一進來就聽到如此駭人的事情。nn寶青掃了眼眾人的表情,很是滿意。nn她是故意的,畢竟人多了,故事聽起來才更有意思嘛。nn“薛才人旨在讓娘娘與三王爺同陷於陷阱中,事先在指定地點設好陷阱,再設計引誘娘娘與三王爺同時經過那處。然而,娘娘並沒有因為身體不適而回帳中休息,傳話的小太監就沒機會把紙條交給娘娘。三王爺也因為鬥誌闌珊,沒有如她所願進入銀狐較多的獵區。如此,計劃便擱淺了。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她命人在林中砍樹,讓娘娘錯認了方向自己去陷阱那處,再隨便命哪個太監告訴三王爺,娘娘不小心掉到陷阱裡了,王爺定會奮不顧身前來相救,到時,趁其不備著人把王爺推下陷阱,便可如她原本計劃的那般,徹底毀了娘娘的清白……”nn“隻可惜,她的計劃都被你聽了去,而本宮,也偏巧不巧遇到了狼群。”nn端伶拱手,一副戚戚然的模樣,“臣後怕,若非陰差陽錯,娘娘與王爺即便雙雙清白也百口莫辯。臣雖隻是一介書生,卻無法昧著良心替她掩蓋,既然知道真相,便有義務如實向娘娘稟告。因此,特地將所見所聞寫在信中交給娘娘。臣願在此起誓,今日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言!”nn見端伶信誓旦旦,寶青又問“既然都是真話,那你為何不直接與本宮說,反而要經過穆昭容代為傳達?!”nn“臣本想在獵場便向娘娘明言的,隻是無奈被戰丞攔在帳外,戰丞威脅臣說,若臣將此事告知於娘娘,便將臣所有罪責儘數告訴皇上,到時,臣非但沒有榮華富貴,還會牽連九族。這,便是臣要向娘娘說的第二件事!”端伶再次磕了個響頭,“臣要舉報戰丞私相授受!”nn在場之人無不倒吸涼氣。nn“娘娘細想,僅憑薛才人一人,怎能將計劃做的如此詳儘?獵區深處有身手矯健的侍衛看守,就是為了防止貴人們誤入此處,遭遇野獸攻擊。然而,娘娘到了那裡,卻不見侍衛保護。皇家獵場,林中樹木被伐,卻無人知曉無人問津,即便守衛再懶散,可明知皇上聖駕在此,砍樹這般大的動靜,怎會放任不管。如此看來,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侍衛事先被人支開了。那麼還會有誰,有如此大的權力,可以妄動皇家的守衛呢!”nn寶青唇角微勾,她對端伶今日之目的早已猜出幾分,隻不過她沒想到,他沒有隻字隱晦,竟輕易大膽地宣之於口,毫無遮掩。nn寶青起身,緩緩走到端伶麵前。nn低頭,她語氣冰冷再次警告“你可知,你口中的戰丞,是我東楚朝中重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可知,他是國仗,輔佐皇上,有開國之功,身份無比貴重。你所說的每個字都要有真憑實據,否則,便是你已位列三品,詆毀丞相也難逃一死。”nn端伶神情異常堅定,“臣知道!臣有證據!”nn端伶從袖口中拿出一張字據,還有一頁賬簿,交給寶青。nn“兩物儘數出自東來錢莊,是臣偷偷從錢莊中拿出來的。戰家所有金錢往來,都通過此錢莊交易。春獵十排外標價一萬兩白銀,五排外五萬兩白銀,此事人儘皆知,還望娘娘明察!”nn“……”nn端伶怎麼來的,寶青就讓朱兒怎麼丟了回去。屏退眾人,蕭城慢慢從屏風後走出,沉著臉坐了下來。nn從始至終,蕭城都站在那裡,因此,端伶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nn大殿內隻餘下他們兩人,蕭城沉默許久才沉沉地問道“對於此事,你怎麼看。”nn寶青低著頭思索了一下,說“那薛才人,斷不可再留了。”nn“哦?隻是薛才人嗎?”蕭城抬頭,饒有興趣,“他說了那麼多,你就沒有彆的想法?”nn“端伶意在向皇上表忠心,和丞相劃清界限。這兩張紙,便是他獻給皇上的誠意。”nn蕭城捏著端伶交給寶青的證物,不由握緊。nn哪怕知道戰蓓在東楚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可這些罪事真的從彆人的嘴裡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還是讓他感到無比憤怒。nn“他明知不能僅靠這些來定丞相的罪,還要舉報,可見他揭發丞相不過是間接為自己洗脫行賄的罪名罷了。他又斷定臣妾會對那流言耿耿於懷,便利用臣妾之口將他想說的帶給皇上,既達到了目的,又不必與皇上正麵對峙。若是哪日丞相一族追究起來,他也可以囫圇了事,將責任儘數推到臣妾的身上,著實狡猾。”nnnn“是啊,他利用了你,也利用了朕。”nn這兩張紙上都是端伶行賄的證據,下麵有他的簽字和印章,如此自白,功過相抵,蕭城便是想治他的罪也不行了。nn“皇上不必氣惱,臣妾已經命人替皇上教訓他了。自作聰明,實在該打,朱兒很久沒有練習拳腳,這次正巧讓她活泛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