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維金說“這恐怕不合適吧!”龐天德說“那就算了,看來你們不想要我手裡掌握了的機密了。”“你手裡掌握了什麼機密?”龐天德冷笑“彆忘了,我在蘇聯諜報部門受過訓,知道掌握絕密材料對一個諜報人員意味著啥,當年你們為啥那麼下工夫保護羅斯托夫?還不是為了得到他手裡的機密?老實告訴你吧,跟你們走,我早有準備,手裡的絕密材料是你們夢寐以求的,不想要拉倒,我走了。”賈維金說“老同學,行,有你的!你不是一般的人物,等我的信兒吧。”
龐天德及時向傅景民彙報了他接觸暴力團的情況。傅景民指示他要設法打入暴力團內部,為了消除敵人的懷疑,特彆讓趙廣仁以公安局的名義發出對龐天德的通緝令,說他是漢奸。傅景民說“天德,為了我們的事業,個人受點委屈不算什麼,組織信任你,這就足夠了。”龐天德爽快地說“好啊,我相信組織。”
瓦茲洛夫接到對龐天德的通緝令,就把跟蹤龐天德的任務交給娜塔莎,以便找準時機,把暴力團一網打儘。瓦茲洛夫對娜塔莎說“我相信,你會以國家利益為重的。”娜塔莎堅定地說“瓦茲洛夫同誌,你不必做我的工作,在愛情和祖國的利益麵前,我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黃昏時分,龐天德和一個賣香煙的在街角秘密接頭,整個接頭過程被秘密跟蹤的娜塔莎看到並進行拍照。娜塔莎向瓦茲洛夫彙報說“那個賣香煙的來曆我們早已經掌握,是暴力團的聯絡員。”瓦茲洛夫問“你的瓦洛佳走到這一步,你不感到意外嗎?”
娜塔莎沉痛地說“是感到意外。局勢發生了劇烈變化,人的思想也會發生變化的。瓦洛佳是資本家出身,為了本階級的利益,他也有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我為此感到很難過。”瓦茲洛夫說“我也很難過,但是沒有辦法,這是殘酷的階級鬥爭,我們不能仁慈,不過我怕你受不了這個沉重的感情打擊,你還是回避吧。”
娜塔莎堅決地說“不,他已經是我們的敵人,我們之間不存在感情問題了,我要參加這場鬥爭,請考驗我對蘇維埃的忠誠!”瓦茲洛夫說“好,證據確鑿了,逮捕聯絡員,逮捕龐天德!”
趙廣仁和龐天德經過研究,決定對暴力團采取行動,來個一網打儘。黑夜,在一個廢棄的舊工事裡,賈維金帶領龐天德和暴力團頭目接頭,久違了的小澤署長竟然也在。
暴力團頭目對著火光看著龐天德的膠卷說“太好了,你為立了大功。”交給他一張委任狀,“龐先生果然是個人才,上頭有令,委任你為國民黨軍統少校。”龐天德接過委任狀說“感謝的栽培!”
就在同一時間,蘇軍和我公安局人員都向目的地趕來。趙廣仁率領公安局的人員提前一步衝進舊堡壘。暴力團頭目等人拚命反抗,龐天德在和他們搏鬥中受傷。暴力團頭目和賈維金、小澤等人全部被逮捕。
這時,瓦茲洛夫和娜塔莎也帶領蘇軍進入工事,瓦茲洛夫指著龐天德喊“把他抓起來!”龐天德說“你們憑什麼抓我?我是臥底!”
趙廣仁急忙前來交涉說“同誌,你們抓錯了人,他是我們的人,請你們放人!”瓦茲洛夫說“你們的人?那不可能,你們不是也在通緝他嗎?”
趙廣仁說“那是我們的鬥爭策略。”瓦茲洛夫說“我不相信!娜塔莎,你相信嗎?”娜塔莎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相信。”
龐天德急了“娜塔莎,彆人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嗎?你是最了解我的!”娜塔莎毫不遲疑地說“是的,我了解的是過去的瓦洛佳,不是現在的龐天德。你現在是我們的敵人!”趙廣仁說“不,娜塔莎,你們搞錯了,為了打入敵人內部,我們故意製造了通緝他的障眼法。”
瓦茲洛夫堅持著“那你對我們的司令員說明去吧,人我是要帶走的。”趙廣仁一步上前護住龐天德“無論如何你們也不能把我們的同誌帶走!”
娜塔莎嗬斥“躲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任務!”趙廣仁絕不退讓“不,除非把我也抓起來!”娜塔莎拔出手槍喊“你躲不躲開?我要開槍了!”
趙廣仁說“娜塔莎,我們都看錯了你!你開槍吧,可是你不要忘記,這是在我們的國家,你們不能像日本人一樣撒野!”
娜塔莎聲色俱厲“趙廣仁,不許你詆毀蘇聯紅軍!你給我躲開!”趙廣仁挺胸怒視道“你開槍吧,娜塔莎,你的槍法不是很準嗎?朝我這兒打!”
娜塔莎竟然真的開槍了!趙廣仁倒在血泊裡。蘇聯士兵押著龐天德走出舊工事,龐天德怒罵著“娜塔莎,你真狠毒,竟然對自己的同誌開槍,你的手沾上了中國人民的鮮血,這筆賬早晚要清算!”
審訊室裡,燈光昏暗,娜塔莎負責審訊龐天德。兩個人對視著,龐天德的眼裡冒著怒火。這是娜塔莎第二次審訊龐天德了!回想起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麵,就是娜塔莎審訊龐天德,當時的情況,現在兩人還曆曆在目。幾年過去,曆史竟然來了一個令人痛心的輪回!
娜塔莎一掃往日的溫柔和熱烈,嚴厲地說“龐天德,真想不到,你墮落成這個樣子,竟然是雙重間諜!原來你早就是漢奸了,隱藏得真深啊!哈哈,你終於露出真相了,參加了暴力團!”龐天德憤怒地說“呸!你這個殺人的魔鬼,我今天才認識了你的真麵目!趙大哥是我們的好同誌,你竟然能忍心對他開槍!你對趙大哥開槍的時候,手沒有發軟嗎?沒受到良心的譴責嗎?我沒想到你是個蛇蠍心腸的人,我後悔認識了你,你會為自己做出的一切付出代價的!”
娜塔莎說“龐天德,我即使是做錯了,也輪不到你來指責,我們有自己的軍事法庭。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曾經是個堅強的布爾什維克,為什麼要背叛自己的信仰呢?”龐天德說“娜塔莎,你們真的搞錯了,我是接受我們公安局的指派打入敵人內部的,我們的人說我是漢奸,是為了蒙蔽敵人,以便取得他們的信任,打入他們內部。我不是漢奸,和暴力團沒有關係,組織是信任我的。”
娜塔莎拍著桌子喊“彆說謊了,你身上的委任狀充分證明,你現在是暴力團的支隊長,軍統少校!”龐天德說“不,這是他們被我蒙蔽了,是他們一廂情願的,和我沒關係!”“龐天德,狡辯是沒有用的,還是老實交代吧!”“我沒啥可交代的,我們的市委會和你們交涉的!”
龐天德閉緊嘴巴不再說話,娜塔莎也沉默了,審訊室死一般寂靜。娜塔莎的心海裡波濤翻滾,這些年來她和龐天德的往事一幕幕迅速閃過。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草率判斷,說真的,她也不相信龐天德是漢奸,她更不希望龐天德是漢奸!沉默良久,娜塔莎問“瓦洛佳,你真的不是漢奸,沒參加暴力團嗎?”龐天德說“娜塔莎,彆人不信任我,我可以理解,如果你也不信任我,我感到很寒心,我沒啥可說的了,隨你咋處置吧!”
娜塔莎讓士兵把龐天德暫時關押起來,她向瓦茲洛夫彙報說“龐天德堅決不承認參加了暴力團。我對這個案件有懷疑,我認為瓦洛佳是冤枉的,他是中員,是堅強的布爾什維克,是經過考驗的,這你也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發現他有可疑之處,他也不可能參加暴力團,我們也許抓錯了人。”
瓦茲洛夫說“同誌,這是中國人之間的複雜爭鬥,我隻相信證據,證據對他不利,我們不能感情用事!”“瓦茲洛夫同誌,關於這一點,我不用您提醒,我知道,國家利益大於一切。”娜塔莎嚴肅地說罷走出屋子。
娜塔莎在關押室門外徘徊了很久,最後她終於下了決心,通過衛兵走進關押室,和顏悅色地對龐天德說“瓦洛佳,現在我們不談你的事。我有好長時間沒有到你家去了,乾爹、乾娘還好嗎?”龐天德不理不睬。娜塔莎繼續說“紀子呢?經常給你做日本料理嗎?你的胃腸已經被俄羅斯列巴和香腸撐大了,日本料理能吃得飽嗎?我知道我是吃不飽的。”龐天德還是不理不睬。
娜塔莎隻顧自己說“你看她的臉很白是不是?告訴你吧,那都是假的,塗了厚厚的脂粉呢!沒有看到她的脖子以下嗎?就像玉米麵的窩窩頭,黃黃的,還有一些小疙瘩,真的,我不騙你。你想和她結婚嗎?太可笑了,你的品位太低了!”她一邊和龐天德談話,一邊悄悄地做手腳,暗示讓龐天德逃出去。
龐天德並沒發現這些,他厭煩地說“我想和誰結婚不關你的事,沒事走開,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看來你的心情很不好,我走了,彆那麼貪睡,雖然你的手被捆綁了,還是活動活動的好,要不然會腫脹起來的。”娜塔莎說罷走了。
龐天德見娜塔莎走了,活動手腳,竟然掙脫了捆綁,他猶豫了一會兒,往窗外看去。關押室外,娜塔莎讓衛兵去叫接崗的人來,她可以代替一會兒。可是,娜塔莎見衛兵走遠,她也離開了。
早晨,娜塔莎到關押室察看,發現龐天德竟然朝著她笑。娜塔莎大為光火,咆哮著“瓦洛佳,我沒看錯,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這時候,衛兵帶著紀子來探望龐天德。紀子說“娜塔莎姐姐,我可以看望天德君嗎?”娜塔莎沒好氣地推開門“你的天德君是個大傻瓜!看吧。”
紀子急切地走進關押室,緊緊抓住龐天德的手,嚶嚶地哭著說“天德君,您受委屈了,您是無辜的,我相信您,無論如何我也要等您出來!”龐天德感激地說“感謝你來看我,也感謝你的信任。現在我才知道,信任是多麼可貴,對於不信任我的人,我無話可說!”說著看了娜塔莎一眼。
娜塔莎默默走出去,眼裡流出了委屈的淚水。她坐在辦公室裡默默垂淚。瓦茲洛夫過來說“暴力團被公安局破獲了,所有的人員一網打儘。情況已經搞明白,我們確實誤會了你的瓦洛佳……”娜塔莎突然暴怒“這個時候你對我說這些還有用嗎?都是你,沒完沒了地懷疑,不,是可怕的嫉妒!我瞧不起你!”
瓦茲洛夫驚詫地問“你說了些什麼?我什麼事情做錯了嗎?”娜塔莎說“你什麼也沒做錯,你永遠是正確的,但是我討厭看到你,討厭你的教訓,我受夠了。你走吧!”
瓦茲洛夫說“不,親愛的娜塔莎,需要走的是你,你已經不適合在這裡工作了。你的調令來了,明天你就要回國,你不再是軍人,我們就要說再見了。”娜塔莎驚呆了“調我回國?解除我的軍籍嗎?”“是的。”“這是為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都很遺憾。”
紀子攙扶著龐天德走出關押室。受傷包紮過的趙廣仁來接他出獄,娜塔莎沒朝要害處打,他傷得不重。娜塔莎走過來送行,滿臉愧疚。
龐天德說“娜塔莎,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的心很痛……”娜塔莎愧疚地說“瓦洛佳,你應該理解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祖國,祖國的利益高於一切!”“我從來沒想到我們之間會出現不信任,現在我們之間結束了!”龐天德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娜塔莎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淚水奪眶而出……
龐家全家在一起為龐天德擺宴接風,龐善祖說“天德,這桌酒菜是紀子專門為你準備的,多吃點,彆辜負了人家的一片苦心。”龐天德說“謝謝紀子姑娘。”紀子說“天德君什麼時候不對我說謝謝,我會很高興的,那樣我們才像一家人。”
就在紀子到後廚切生魚片的時候,娜塔莎一身便裝走進廳堂,顯得十分悲傷。龐母趕忙招呼“哎喲,娜塔莎來了,快坐下,一起吃飯。”娜塔莎苦笑道“謝謝。乾爹、乾娘,我要告訴你們,明天我就要回國了。我的上級認為我在這裡的表現不好,不適合做軍人,也就是說,我被解除軍籍了。”
龐天德忽地站起來說“這不公平!我可以給你作證,你是個合格的軍官。儘管你在對待我的問題上有些偏差,但是在海東的工作是優秀的,他們不應該這麼對待你!”娜塔莎感動地說“瓦洛佳,謝謝!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我的軍旅生涯結束了,但我想問你,我們的一切也結束了嗎?”
龐天德沉默了。伊田紀子走進來,悄悄地坐在角落裡。
娜塔莎突然改說俄語“瓦洛佳,看來我們真的結束了。我知道我們之間出現了裂痕,沒有辦法,我對你的傷害是我不願意做的,我是為了工作,為了我們祖國的利益。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你知道。我也非常矛盾,痛苦……”龐天德也用俄語說“娜塔莎,我們不說這些好嗎?”
娜塔莎說“好吧,不說這些。你看,你的紀子多麼愛你,她坐在角落裡,像隻受驚的小兔子,是怕我把你從她懷裡奪走吧?告訴她,彆害怕。我今天來告訴你,也許我永遠不能回來了,也許咱們今生今世這是最後一麵,讓我們一起吃一頓告彆的飯,儘情地唱歌吧!”
娜塔莎坐下和大家一起吃飯,她喝著酒說“我要回家了,回到老酒鬼爸爸的懷抱裡了。我很高興呢!現在我想唱歌了,給你們唱個歡樂的歌曲吧。”說罷,拿起手風琴,又唱又跳又哭。
跳著唱著,娜塔莎跌倒了,龐天德急忙扶起她。娜塔莎用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盯著龐天德,深情地用俄語說“瓦洛佳,你可以忘了我,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龐天德痛苦地望著娜塔莎沉默不語,娜塔莎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他想說的話。
旅客們都上車了,娜塔莎還在站台上等龐天德來送彆。然而她失望了,在乘務員的催促下,她頻頻回著頭登上了列車。
娜塔莎在座位上急切地看著車窗外,她痛苦地回憶著過去,和龐天德以往的經曆,那一幅幅感人的畫麵不斷在眼前閃現。她趴在茶幾上傷心地哭了。
這時候,她聽到一句熟悉的俄語“達瓦裡什,你需要喝水嗎?”她抬頭一看,啊!竟然是龐天德!她激動地說“瓦洛佳,我想你不會不來的!”
龐天德坐在他身邊輕聲說“娜塔莎,我陪你到邊境。”兩個人默默地望著窗外,再也說不出什麼。車廂連接處,紀子默默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