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站在樹叢之後,將手中的繩索甩到了一旁有人粗的槐樹枝椏上,而後接住了下落的繩索,用力的往下一拽。
他手中的繩索牽製的是人熊的頭顱,這一端的繩索下落,那一端的熊頭便立時抬了起來。
隻是箭矢入肉,終究承受不住這重量。
眼見著熊頭將要滑落下來,晏既飛快的將繩索在自己手腕上繞過幾圈,保持著繩索的張力,而後快速地接近了人熊,乾脆利落地一劍斬落了人熊的頭顱。
它不會再掙紮了,駭人的嘶鳴聲也消失了。
觀若心中緊繃的弦鬆下來,她整個人癱軟下去。
眼見人熊已死,晏既身後的許多士兵圍過來,觀若漸漸的看不清那裡的情形,她終於也鬆了一口氣,丟了手中緊緊握著的火把,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晏既很快從人群中走出來,朝著觀若走過來,他隻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觀若明白他的意思,讓開了位置,站在了一旁,看著他接過了眉瑾。
他低聲問她,“還好?”
眉瑾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被這畜生拍了一掌。”
晏既察看過她的臉色,也不知道她究竟傷的如何,便朝著站在不遠處的蔣掣道“風馳,你過來照顧眉瑾。”
蔣掣很快將手中的繩索扔到了一旁,快步朝著眉瑾走過來。
她聽見眉瑾輕輕的問他,“今夜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將軍和你們會到山中來。”
說了一句話,立刻咳嗽了幾聲,又咳出了血沫來。
蔣掣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來,“前日將軍傷了這人熊,沒時間追趕它便匆匆趕回了營地。”
“這畜生大約是記仇,今日居然闖到了營帳裡來,吃了一個值守的士兵。”
“我們一路追到這裡,這畜生狡猾,中間追丟了幾次,所以才來晚了。”
“先不說了,我背你回去吧。”
眉瑾並沒有半分扭捏之意,蔣掣背起她,來同晏既道彆,“將軍,我先帶著眉姑娘去找吳先生。”
晏既今日看來也很不高興,隻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斬下人熊頭顱的時候,他臉上沾上了一些人熊的血,映著火光,在觀若眼中,他並不比那人熊溫和多少。
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跟著蔣掣先走,匆忙的行了禮,想要跟在已經走到幾丈之外的蔣掣身後。
晏既很快又攥住了她的手腕,迫著她轉過身來,麵對著他。
在觀若轉過身之前,她分明看到眉瑾回頭看了她一眼,隻是很快便不再望她了。
“是不是非要我打斷你兩條腿,你才知道在軍營之中處處危險,不能隨意走動。呂氏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你是不懂得害怕麼?”
他的劍上還淋漓的往下滴著血,在地麵上彙成了一片陰影,滲進了泥土之中。
那個孩子被摔在她眼前的場景又在她腦海中一瞬一瞬的放大,帶給她無儘的窒息感。
她是記得的,記得那個孩子的血。
斬殺了這樣的猛獸,不能帶給他一點成就感,唯有欺侮她這樣的柔弱女子,才能令他獲得快樂。
可是她今日不想讓他如願了,“將軍若是想這樣做,儘管做就是了,妾從來就沒有能力反抗。”
晏既提起她的劍,架在了她的肩上,“你是以為我不敢。”
觀若甚至笑了笑,她從來都沒有這樣想。他的力量遠遠的淩駕在她之上,他有什麼不敢的?
人熊的血沾在她的衣襟上,有著令人厭惡的腥臭味。“妾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妾如今真的明白了,妾的性命不是握在自己手上的。”
觀若的話音剛落,晏既手中的劍忽而往一旁揮舞,有金屬相擊的聲音。
一隻羽箭應聲而落,它原本是朝著她射過來的。
晏既的目光驟然銳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