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很快道“梁宮城破,長安陷落。在這之前,你還是風光無倆,令六宮粉黛失色的珩妃,的確是很值得回憶一番。”
隻要一談及這樣同梁帝有關的話題,晏既的話語裡總是充滿了嘲諷。
觀若已經很習慣了,耐心地糾正了他,“談起的是妾入宮之前的事,伏大人回憶的也是將軍年少,你們一起梁宮中自如來去的時候。”
他以為他自己懂得如何去戳她的心,可是她其實一點也不在意在梁宮中的那段經曆了,可是她知道他在意的是什麼。
鮮衣怒馬,青春恣意的長安歲月,最後以鮮血結尾,每想起來一次,便要痛苦一次。
“伏大人說將軍與他很早便相識了,你們一起做過很多事。”
晏既既然問她這件事,想必是從伏珺那裡得不到答案。
都已經過去這樣久了,他還要找機會來問,反而是給了觀若機會來知道他在意的是什麼。
起了一陣風,將他腳邊的木樨花向後吹去,他又問她,“他說了什麼事?”
是什麼事,他會在意呢。
“伏大人說您知道他的處境不好,也不能在身邊明晃晃的帶著利器,所以特地請人打造了一柄貼身的軟劍用以防身。”
“不過很可惜,這柄軟劍在他同禁軍郭閔纏鬥的時候不小心遺失了。”
晏既沒有動,就連他的頭發也不曾被風吹動,一絲不苟,“還有呢?”
觀若很快又想起一件事,“他說您和他相識的時候,二皇子還在世,那時年紀小,你們常常一起在禦花園裡爬樹玩,而後就會被安慮公主帶人找到,教訓一頓。”
“他說安慮公主待您,便像待自己的親弟弟一般。”
這裡的話,一半真一半假。晏既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在梁宮裡的時候,最後一次見到安慮公主,是什麼時候?”
安慮公主將他當作親弟弟,他想必也把安慮公主當成他的親姐姐。
可觀若不過隻見到過安慮公主一次罷了,也就是她剛進宮的時候。
於他而言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了,她沒法給他什麼可以用作回憶的故事。
“妾隻在承平十三年的時候有幸見過一次安慮公主,那時公主的情形並不是很好,拉著妾的手,又哭又笑,而後便被宮人們帶走了。”
晏既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長劍重重的拄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
也將地麵上的落花,儘數碾成了花泥。
她覺得晏既大約不會再追問她伏珺還說了什麼了,但是這於她而言是還不夠的。
“伏大人還說,那時候你們常常一起往長安城西去遊玩。您喜歡去城西,因為那裡有一個對您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這就是完完全全的假話了,幾乎是片刻之間的事,晏既轉過了身來,麵上一絲表情也無,
“回去收拾好你的東西,會有人把你帶到眉瑾那裡去。”
她猜對了,他在意的就是城西的那個人。
那一日伏珺談論的最多的,其實是他的未婚妻。
長安城西,也不是全然沒有權貴居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