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沒有見到今夜的情形,真是一出好戲。一個拿對方的婚事戳心,一個便惋惜對方的際遇,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她看起來是渴極了,一連飲了兩盞茶,才將茶盞放到了桌上。
“景陽郡主看起來並不尊重她的丈夫,又何必因為一個什麼續弦不續弦的事情和馮眉瑾對上。”
“馮眉瑾看起來也並不如何孺慕她這位姑父,不然也不會以景陽郡主的婚事來折辱她了。”
“她們兩個人的交鋒,分明就是女子之間爭風吃醋,是因為晏既。”
“白日裡景陽郡主說話的時候,你可曾注意到馮眉瑾的神情?”
“她原來是很不耐煩的,一聽見景陽郡主的動靜,整個人立時就坐直了。”
“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如此關注,若不是因為她們關係親密,那就是因為她們是敵人。”
觀若的手停下來,她的頭發已經半乾了。
穆猶知這話,若是沒有什麼誇大的成分,便更是坐實了景陽郡主和晏既從前的關係不一般。
這些話也證實了事情的另一麵,景陽郡主對晏既是有意的。
若非在意,又怎會連丈夫的麵子也不顧及,大庭廣眾之下,便與被奉為座上賓的眉瑾如此為難。
“那晏既呢?”
兩個女子為他爭風吃醋,他總不能無動於衷吧?
穆猶知飲完了茶,在香爐旁的玫瑰椅上坐下,深深的嗅著嫋嫋的香煙,而後道“不如你來猜一猜,他幫了誰?”
觀若剛想搖頭,表示她並不想參與這種無聊的遊戲,眼前卻忽而出現了前生他們在雲蔚山北麓賞花時的情形。
那時他和她一起躺在花叢中,言語之中,他似乎是向她暗示了他對她的心意,以及對他們未來的安排的。
他側著臉望著她,神情中透露著小心翼翼。
他說,“阿若,往後我帶你回家,你也許要麵對很多不想麵對的人,但是你要相信,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站在我的未婚妻這一邊的。”
觀若聽完了他說的話,就閉上了眼睛。日光熾盛,她眼前並不是一片黑暗的,而是一種暖融的紅色。
他折了白色芍藥花的花瓣,輕輕的撫過她的麵頰,有淡淡的香氣,和微微的癢。
他在催促她回答。
那時她以為他說的隻是他的家人而已。她知道他和自己不同,他還有家人,還有雲蔚山之外的世界。
他帶著滿身的傷痕來到這裡,也總要將這些傷痕儘數奉還,這樣隻有彼此的日子,不可能永遠地持續下去。
他是清清白白的一個少年郎,可自己畢竟曾經是梁帝的珩妃。普通女子再嫁尚且要承受非議,更何況是她這樣的廢妃。
要如何才能讓他的家人接納她,她閉著眼,怎麼也想不出辦法來。
等到金烏西沉,眼前暖融的紅色儘數化為黑暗,他們騎著馬,沉默地往回走,觀若最終也沒有能夠回答他什麼。
而如今想來,他的未婚妻分明另有其人,與其他女子不清白的也分明是他。
她和梁帝什麼都不曾做過,就算是做過,也沒必要因此而在他麵前覺得自卑,她沒有對不起他。
他說的那些人裡,原來還有這些女子,她們與他有著旁人看不分明的關係。
若是早知道的話,她會乾脆利落的拒絕他的。
她寧願去愛一塊不可滾轉的頑石,愛一麵不可以茹的銅鏡,也不會愛一個這樣的男人。
“他站在了景陽郡主那一邊,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