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觀若的眼睛,裡麵有了一點期待,終於不再是令他感到心痛的恐懼了。
“在清理戰場的時候,李氏的副將們都聚在一起。今日領兵出擊的是裴值,卻一直都沒有收到找到他屍身的消息。”
“而後眉瑾便走過來,一把將裴值的人頭扔在了他們麵前,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他回想起李氏那些副將變幻莫測的臉色,現在也還是覺得好笑。
“是眉瑾殺了裴值,我想往後再有議事,誰也不能出麵攔著眉瑾,不給她留一席之地了。”
觀若也為眉瑾高興,“原來眉姑娘也上戰場了。”而且還親自將敵首斬落馬下,是很大的功勞。
“那你身邊的其他兩位副將呢?他們有沒有受傷?”
伏珺腿傷未愈,應當是沒有上戰場的。
晏既搖了搖頭,“你放心就好了,他們縱是有受傷,也不過和我一樣,隻是輕傷而已。”
“裴伽也好意思號稱他有五萬精兵,在晏氏的士兵麵前,不過都和紙糊的一樣。”
“沒有人活著回到了安邑,不過我這裡倒是又多了許多吃白飯的俘虜,過幾日我就將他們送回安邑裡。”
今日已經是九月十四了,再過四日,便是裴沽嫡女裴凝出嫁的日子。
觀若又忍不住擔心起來,“昨夜夜襲失敗,裴伽會不會也改變他的打算?”
裴伽既然能被晏既這樣看得起,就不該能被輕易打敗才是。
他不會不知道他的優勢在哪裡,裴氏已經和鐘氏達成了約定,反而裴凝什麼時候出嫁,真正成為鐘家人,是不那麼要緊的事。
“李氏有探子在潁川鐘氏,沒有探聽到婚事變動的消息。裴伽不發嫁自己的這個妹妹就是毀約,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他們的約定。”
晏既的目光深邃起來,“裴伽這個人身上有裴氏之人的通病,那就是剛愎自用。”
“昨夜的失敗,在他眼中或許隻是裴值無能而已。”
“折損了三成的精兵,他手裡還有六、七成。他居於城中,又有安邑多年修築的防禦工事,他會按著原來的計劃去做的。”
他又對觀若道“裴伽出兵在先,高世如還在我手中,我便更有出師之名了。”
“到安邑門之前叫罵的人可以再多一些,大軍駐守之地,也要再往前進幾十裡。”
“你心裡一直都有成算,我沒什麼可擔心的。”
觀若捉住了他的手,在戰場上你要心無旁騖,連這樣的小傷最好也不要受,完完整整地回我身邊來。”
晏既沒有答她的話。
其實她也知道,這並不是能夠由他決定的事。那些人是敵人,刀劍無眼,她隻能盼著他小心些,再小心些。
“等我們到了安邑裡,若是有時間,便去找一座佛堂好好拜一拜,好不好?”
“有那麼多人逝去,有更多的人在為他們的逝去而痛苦,我希望能做一些事。”
她的心總是軟的,連帶著晏既的心也軟下去。
“等拿下了安邑,你說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等到梁朝又一個最富盛名的世家也湮沒在他手裡,他會變成一把更鋒利的劍,插進梁帝心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