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忍不住浮現出得意的神色來,“不過這樣不能怪晏明之了。”
“便是裴沽縱橫河東多年,不是照樣不能知道孟移是我的人,在鐵礦之下還有金礦。”
“而這些年所有的產出,都為我所有。他不過能拿一些破銅爛鐵,還想著到孟移麵前作威作福,真是可憐。”
裴俶對他的父親裴沽,言語之中,總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他今日同樣是一身玄衣,手臂上係著一條白色的絲帶,他還在悼念著他的母親。
觀若的視線落在他手臂上,他自己也如是。
在他的眼神狠戾了片刻之後,他重新望向了觀若。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的惋惜,令人覺得不安,“阿若,你要在我的宅邸裡和旁的男人成婚,你說我怎麼會情願呢?”
觀若冷笑了一下,重又閉上了眼睛。
“我聽說你不喜歡我宅邸裡屋簷上的那些白石,那是我們南羌人信仰的神明阿渥爾。以後你會常常見到的,沒什麼可怕。”
“你要帶我去哪裡?”觀若已經受夠了裴俶無休止的廢話。“我要回長安去。”
“長安如今是晏明之的兄長晏晰之在駐守,你去那裡做什麼?他們兄弟素來不合,鬥的如同烏眼雞一般。”
“你和晏明之的婚事為晏晰之所知,他已經對你感興趣許久了。”
“你去長安,不就是自投羅網,給自己找麻煩,也給晏明之找麻煩,勸你還是不要去了。”
觀若睜開了眼睛,“你不是很喜歡給晏明之找麻煩麼?我去長安,落到晏晰之手裡,豈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見觀若終於肯開口和他交談,裴俶似乎很高興。
“同樣是心意,也有孰輕孰重。比起讓晏明之有麻煩,總還是阿若你於我更重要一些。況且就是在他們兄弟之中,我其實也更喜歡晏明之一些。”
見觀若麵露嘲諷,他以為她是不信,“阿若,你不要不相信我。實在是晏晰之人品卑劣,總是耍一些陰謀詭計,遠不如晏明之隻喜歡用陽謀這樣的好對付。”
觀若彆開了眼,嘲諷道“也是,人總是排斥與自己相似的人的。”
裴俶和晏清都是小人,小人最懂小人。
“阿若,我的確是個喜歡玩弄陰謀詭計的小人,不過,你拿我和晏晰之比,我還是會生氣的。”
他站起身來,為觀若倒了一盞茶。
遞到觀若麵前,觀若笑了笑,隨手將那茶都潑在了他身上。
裴俶連驚訝都沒有,很快又轉身,重新倒了一盞茶,而後仍舊遞給觀若,他笑的無邪,“來,繼續潑。”
觀若望了他片刻,眼中的怒氣漸漸平靜下來,仍舊是不想要理會他。
見觀若不喝茶,他也便不再勉強了,自己輕啜了一口,而後道“不說晏晰之了,還是說一說晏明之。”
他說到這裡,卻又不說了,慢慢地品起了茶。將那一盞茶都飲儘了,才望向觀若。
觀若已經重又閉上了眼。她也發覺了,當她假裝睡覺,卻又睡不著的時候,眼皮是會一直動的。
“那座宅邸既然是我的,自然是我想如何,便可以如何了。”
“所以我在你們準備的所謂新房之中埋了一些裴氏私藏的火藥,應該很快就能看見效果了。”
觀若聽完,喉頭腥甜一片,她忍不住俯下身去,吐出了一口血來。